长久没有说话的陈晃终于出言了,“你们有何法令他们现身投案?”
“他们三人乃是我弦氏世代家仆,见我兄妹三人有难,必然不会眼睁睁见我们被冤屈至死。”弦高望着陈晃回道。
陈晃闻言颔首,然后转而看向若敖子克,“司败大人,既然暂时证据不足,此案重大,又涉及若敖都尉,不能轻易下断,而且弦高兄妹三人乃是郑国巨商,理应先向郑国提交此案的情况,再行判罪,不如多宽限几日再行审理。”
若敖子克闻言看向陪审的三司问道,“三位大人意下如何?还是先判处此弦氏兄妹及其下属所有人等磔刑,秋后问斩!总之,略卖之罪,他们是逃不过的。”
若敖子良和老司徒对视一眼,眼中同时迟疑,担心迟则生变,一同说道,“最多不过七日!”
“对,七日后,若是无果,依今日之判,两罪并罚!”老司徒附和道。
老司寇也跟着点头,“两位大人所言公允。”
若敖子克对三个老家伙的决断不置可否,带着一丝戏谑之意望着地下跪着的弦高兄妹三人,不紧不慢起身命道,“那此案今日暂且退堂,七日后若没有新的证据,就以诬告罪和略卖罪两罪并处,秋后问斩!据实递交郑国上呈此情,并向他们追回我国失踪流民!”
“威武!”
“退堂!”
今日一讯,败诉。
弦高兄妹三人再度被关进大牢,而大门之外所有人,尤其是失亲的平民百姓,默然地看着穿着一身虎贲都尉的黑色大毫披风的若敖越椒神色如常,脸上甚至带着不屑的笑意迈出刑狱司的大门外,仿佛无事人。
等候多时的五城兵马司的将士,还有若敖三部的随从全部在外恭敬地等着他,“都尉大人,您出来了!”
若敖子良的华盖马车和若敖越椒的宝马已经被牵至门前,见他们出来,已经有人快速地放好了梯凳,或者跪在地上等待他们上车或者上马。
先前被放出来的司徒南早就恭候多时,笑着驱马上前,笑道,“老大!”
“嗯,看来这两日狱中过的不错!”
若敖越椒见他一身清爽颔首笑道,一脚踩在马夫的背上,翻身上马,“走,我们回都尉所!”
“是!”
司徒南笑着跟上。
老司徒想要叫住司徒南,可是眼见若敖越椒已经开口,只能大声嘱咐道,“今天下了职就给我回家去,我有话对你说。”
司徒南微微撇嘴。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若敖子良和老司徒,老司寇也纷纷上车,顿时五城兵马司手持长戟往地上齐齐一柱,大喝一声,“所有闲杂人等退让,司马大人,司徒大人,司寇大人回府!”
两条长龙护着当中的车马,刑狱司门前站着的百姓不甘心地被五城兵马司拿着长戟往后推搡着后退,默然地看着这一幕。
这些犯了罪的世家贵族门阀子弟轻易地一个个被释放,逍遥法外,虽然身为帮凶的郑国商人同样可恶,可是相比之下,显得就有了一丝可怜,满门被屠杀歹尽,还要承担所有的罪名。
百姓的眼眶红肿,仿佛眼里扎着一根尖锐无比的刺,刺的通红无比,多日压抑的情绪更是到达一个高峰,眼睁睁地看着若敖越椒和若敖子良还有老司徒,司徒南一起堂而皇之离开刑狱司。
敢怒而不敢言。
待他们走远了,不知道是谁从小声到大声开始漫骂着若敖氏的无法无天,官官相护,纵然无用,发泄着他们心底无处发泄的愤怒。
小五小六面色迟疑的看着眼眶通红的掌柜,“掌柜……”
小四愤怒地低声骂道,“这楚国的朝堂果然都是若敖氏开的。”
“唉,我早说了这朝堂上就没有一个好人,我们既然寄希望于一个寒门出身的庭理,终究是痴心枉想!除非是成右徒回来……”老汉摇头叹道。
“什么为了楚国北上,根本就是他们自己一家,枉顾我们这么多百姓的死活,枉顾我们那些被送上战场的亲人的死活!”有失亲的百姓愤怒地低吼道。
“对,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们。”
“就是为了他们自己!”
……
刑狱司的东角楼之上,阵阵冷风吹拂过角楼上挂着的黄钟,微微晃动,发出阵阵呜咽的钟声,全部都沿没在长街上百姓汇成河流般的愤怒漫骂声中。
一角飞檐落下的浓重暗影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影,在他们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深影。
底下的民众谁也看不清他们此时的一丝表情。
一道纤瘦高挑的背影缓缓地转了过来,显出她隆起的腹部,深深看向一旁的中年令尹开口道,“令尹大人,你听到外面的百姓怎么说你们若敖氏了吗?子琰在外打战,奋勇杀敌,可是无论他的功劳再大,可是这下面站着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记得他的好……这难道就是你就是我们想看到的吗?”
“可是这是为了什么?”
“都是因为若敖越椒一个人吗?”
话落,女子把疑问留给令尹子般,扶着垂首立在一边的司琴的手,当先走下角楼。
陈晃等在角楼下,一脸沮丧,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司徒南的释放会引起百姓的愤怒,可是还是没有想到会这样令人难爱。
“太女,外面如今吵翻天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又多争取了七天时间!”芈凰曼目微沉地说道。
七天的时间,她不知道若敖越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