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若敖越椒闭着眼冷然开口。
“嗯,外面的鞭禁声太吓人了,我睡不着!”
周菁华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听不见了。”
一双冰冷的大手覆在她耳上,外面的鞭禁和马蹄声立时没了。
可是借着这双大手,另一个人的心跳如雷“咚-咚”不停跳动在她的耳边,她更加难以入眠。
周菁华紧紧闭着眼,可是成晴晴的话一遍遍在她耳边放大回响,“你真正的杀父灭族仇人如今就躺在你身边,难道你不知道?”……而越椒那双冰冷永远捂不热的大手又一直捂在她的耳边,试图隔绝一切。
“你心跳很快?”
若敖越椒终于睁开如狼的眼。
“我担心。”
黑暗中,周菁华细若蚊蚋地紧紧拉起锦被抱住自己回道。
“担心什么?”
若敖越椒将她转了一个圈,问道。
“我担心……担心明日令尹大人会对我们不利……”
周菁华怔怔看着横贯在他宽广的额头上纵横的疤痕,眉锋如刀刺入那交错的疤痕之上,显得那么狠辣无情,离她如此近,就像是那日在西郊猎场中惊现的上百头死状狰狞的野狼,浑身上下遏制不住的颤抖。
若敖越椒一点点桎梏着她,让她更加无法呼吸,“有我,这世上没人能伤得了你。”
“嗯,我不怕……”
……
黑色的床帷中传来两个人浅浅的对话,可是窗外风声不息,就连若敖府中也是一整夜灯火摇曳,各房不得安息,又岂是这层层床帷可以隔绝的。
大房的主院中,令尹子般在回到府中之后,又立即去找了若敖子良,若敖子良本就没有怎么入睡,听到动静再度起身,大惊,“二弟,你大半夜怎么过来了?”
“我?我想问问大哥可知司徒南惊马重伤不醒,太女同样被波及的事?”
令尹子般看着还能安睡的若敖子良有一丝平日不曾见的不悦,单刀直入。
“什么?”
“太女也被波及了,二弟,我不知……”
若敖子良的心头狂跳。
那一天,他的长子纵马长街冲向太女的情景在他脑海里放大,那高扬的四蹄狠辣不留情地就落在了太女身前三步之远的地方,让他时不时还会从梦中惊醒。
不会的……不会的……
绝不会的……
而跟着出来的吕氏却暗暗地得意笑了,脸上担忧地道,“那太女无事吧?”
“太女因为五城兵马司的保护,暂时没有受伤,可是整个锦街全乱了,现在怀疑今晚的意外乃是人为,所以我已经命令全城宵禁,希望大哥你的司马府上下全力配合,在琰儿回来前,郢都不能再乱了!”令尹子般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强力地命令道。
“好,我明日会通告五城兵马司,禁军,府兵所有郢都内外的驻军。”
若敖子良点头。
“好,那就麻烦大哥了!”
令尹子般话落就转身负手离去,只是那双眼眸从未如此的深不见底,射出一道寒芒,投射在大房以北的苍狼阁上。
这一整夜,长风彻夜不息,无数道命令从令尹子般的内书房颁布向楚国各司各尹各军。
贪狼星现,烈焰焚天,大乱将至。
全城各大茶楼酒肆戏园牙行所有商铺全部说关就关,推着小车挑着小担的商贩全部说不做就不做,街人行人甚至车马更是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繁华的郢都王城。
立时一片空空荡荡。
这般情景,大概只有楚庸大战三年,郢都才有这萧条的景象。
小四就连万记馄饨铺的旗招都收了,大门紧锁。
小五小六他们开始挂起了白幡。
老万搬着一个长条凳和老汉一起坐在大堂里,老旧的桌上摆着一盏油灯照亮他二人的眼,“那年轻人还是没了。”
“都是我这嘴巴太烂,该打!”
老汉平生第一次恨他那张多嘴多舌的臭嘴,狠狠抽了两嘴巴。
“你可知他还有什么家人吗?”老万问着旁边站着不动如山的小什长。
“我听说小戎家里好像只剩下两幼弟妹!”小什长想了想道,“他父亲早就在江国之战战死。”
“嗯。”
……
潘太师府中,一入夜就入睡的潘崇也被这一顿鞭声和吵吵嚷嚷惊醒,从床上抱被坐起,扬声问道,“阿奴,外面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
“太师,今夜太女的车驾受惊,司徒都尉,不,如今已经是庶民了,司徒南在锦街上发生车祸意外,至今生死不明,刑狱司已经介入其中在调查今晚的意外,而五城兵马司正到各府颁布宵禁令,刚刚到了我们的府上,说是从今晚起严禁夜晚外出。”
老奴躬身走到他的床边,为他拿起一件外裳披上轻声回道。
“是吗?”
潘崇闻言花白的眉毛轻轻一挑,将目光投向窗外往日一入夜就极为安静的都城,如今远远地还能听到各种嘲杂的呼喊声漫骂声和鞭禁声……
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郢都城大概真的就要乱起来了吧!”
潘崇坐在床上,目光淡淡,深深叹道。
老奴颔了颔首,在他床边垂手问道,“那大人,如今我潘氏该如何是好?”
“几位下面的老爷公子都跪在外面想要征询您的意见。”
看了一眼门外跪着的儿子孙子辈,潘崇挥了挥手,“我潘氏乃是楚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