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嘉收回心思,接过一看,眼睛一弯,想要回话,却又觉这事确实像是乌龙的楚王做事的风格。
捂拳忍住笑意,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太女造反自然是不行的,发动宫变也必然会在史记上留下一笔污迹,这可不是未来我楚国仁君所为!”
芈凰见此微微气闷,穿着一身宽松长裙,双手环胸地一撇脸,对他微哼道,“成右徒,你好像忘记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本太女第一智囊,本太女才向你作出了坦诚,你现在是否应该拿出点诚意来,说点有建设性的话?”
成嘉轻笑,清咳两声,目光温暖如轻羽,似乎霎时间就拂去了窗外冷冷的风雨。
他望着对面的女子,拱手领命,“是,太女殿下,成嘉定当以死效命!”
女子暗暗挑眉,也憋着笑意,峨眉轻挑命道,“那还不赶紧。”
风雨飘入殿中,吹拂着长案上的香炉熏香悠悠揉散在他们之间。
芈凰目光落在与自己共持一卷男子身上,一种不是香炉中常年熏着的淡香,混合着草药的清香沁入心脾。
她暗暗皱眉,没有出声询问是什么气味,只是安静地听着他分析着她当前的种种处境,目光偶尔不经意落在他手边一杯又苦又黄的药茶,见他时不时清咳两声时,就喝上两口。
医老说这是专门给他润嗓子用的黄莲汤。
只听他缓缓说道,“虽然我们现在掌握了各种信报。
可是现在的问题,上午我们已经说了,其一,是越椒不知何时会反;其二,是令尹大人不知何时会突遇不测;其三,三日后早朝必然群臣会再度进谏废储另立公子息。
三件事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又相交在一起,我们该如何一一应对才好。
那我们就按难易,从简单的芈昭入手。
芈昭生性骄傲,虽然这些时日韬光养晦,沉淀了一些心思,但是不足为虑。
如今她手中最重要的倚仗就是“公子息”这张牌,但是太女的消息网络遍布楚京上下,只要我们放出风声,无尘仙师批命,大王此生无子,流言四起,必有朝中重臣或者宗亲要亲自确定公子息的真假,就算大王不想要正视,必然也要一验真伪,甚至揪出吴王妃死亡的真相。
到时候秦虹的供词就有了作用,而那个方御医最好也派人将他控制住,以防芈昭再度杀人灭口。
令尹大人这边,我想就由我亲自去说一说,毕竟令尹大人如今已经明显表现出了对越椒的不满,他在府中处置了越椒身边所有人就是一个信号。
而太女既然想杀越椒,就要知道我们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必然要不动则矣,一击必杀,釜底抽薪直接杀了越椒,同时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被任何人发现。”
女子点头沉声说道,“流言之事好办,杀越椒之事,你也放心,我不会鲁莽的,这一次,我绝不会像昨日流民案一样,让越椒还能再逃过去。只是令尹那边,你能成功阻止吗?”
芈凰的头抬起来,对上成嘉的目光。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推测,事后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
成嘉点了点头,“放心。”
二人不知商量了多久,在门外等了半天的小正子扬声道,“太女再不用膳,王夫人和医老必然又要来催了!”
成嘉闻言退开一步,放下竹简说道,“你先去用膳吧!”
“剩下的事情我回府后再想想。”
女子闻言点头,突然扭头瞥见成嘉后背晕染出淡淡的血色,目光一默,对他突然催道,“你不是要回去了吗?把医老这个烦人的家伙也顺便带回去,留在我这里,会把我给烦死!”
正准备进门催他们用膳的医老闻言拔尖了声音,拉起成嘉道,“唉呀……你个没有良心的丫头,老头子还不愿意待在这宫里,走走,以后请我也不来了。”
待成嘉他们离去,芈凰叫来郑御医突然说道,“黄莲汤可能润喉?这两日我偶感风寒,要不也给我配一济。”
“太女,黄莲汤是用来消炎解毒治疗外疮伤口的,你如今正有孕怎么能喝?”
郑御医连忙大声反驳道,还骂是哪个不懂药理的乱给太女嚼舌头。
女子闻言微微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声道,“好,我不喝了。”
“你还是按照平时给我配药吧!”
小正子命人将晚膳摆上桌子,芈凰端起饭碗,却久久也没有动筷。
“太女,饭菜要冷了。”
伺候用膳的司琴轻声唤道,见芈凰也没有反应,不由得暗暗纳闷,只听她突然问了一句,“司琴,你说成右徒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们?是为了当年欠我的一个承诺还是因为愧疚?……抑或如他所说成家的前途如今已经与我东宫生死相依。”
“太女……”
司琴正准备为她夹菜到碗碟中的手顿在空中,快速地说道,“这个奴婢不知,但是成大人对太女没有任何敌意,这个我们大家都看的出来。”
芈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用膳,心思回转间,随着风雨中离宫而去的黑色马车而去。
“好险,好险……不知道丫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马车中医老皱眉看着他身后浸出的血渍,成嘉解了外衣,扭头看着后背的伤,“不管了,继续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