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欺凌孤的女儿?!”
楚王的表情瞬间狰狞,发狠地抓着她的手道:“记住了,他若敢欺凌你,你就杀了他!”
“在这大楚之内,从来只有我芈室可以欺凌他人,没人可以凌驾于我们的头上!我芈室才是大楚之令主,生杀予夺!”
“记住了吗?”
楚王一直咬牙切齿,抓着她的手问她。
她记住了吗?
她没有记住。
她一再天真地对他心存幻想……
所以才一再给了他可乘之机。
有一种胜利,叫先下手为王!
这一夜,若敖子琰,给她彻彻底底上了“为王”最重要的一课!
楚和宫内外,此时布满了若敖氏的军队,所谓的王卒,在真正的王者面前,溃不成军。芈室在她父王这一代,已经不知不觉失去了对王卒最有力的掌控权,而所有的问题,在她这一代彻底的爆发出来。
到底这楚国内还有哪只军队是真正隶属于她?有哪个臣子是真正效忠于她?
或者他们眼中,她只是一个理应向男人臣服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姓芈,她凭什么得到他们真心的拥戴?……甚至希冀在这次大战后,想要轻易固化从楚王那里继承的政治遗产,统治他们,令他们心悦臣服?
都是她的天真……
这一刻,芈凰更是深刻地明白,这一世她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若敖子琰。
是他给了她王冠。
给了她王权加身。
没有他,她,终将一无所有,沦为前世孤女,王权斗争的失败者……
“若敖子琰!——”
“你说的对,一个失败者不配称王……”
一声大喊划破雨夜和所有的厮杀,若敖子琰离去的步子停住,不紧不慢地回头,漫不经心的轻瞥一眼努力冲出大殿的女人。
部卒纷纷举剑拦阻,她却不管不顾:“所以我输了!!……今夜,我就连夜颁旨,明日就宣群臣上殿,将一月之后的登基大典,改为禅让大典!”
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最理智的应对了,亦不知道如何选择才不会后悔……
眼泪就像是连成串的珍珠,前赴后继地滚落于地,可是它们再快也不及那些一个个死在他剑下的亡魂速度之快,这一条条加注在她的王权之路上的性命,生生压断了她的骄傲,压弯了她的膝盖……
不顾剑戟加身,她一次次冲破着杨蔚的阻拦,向他靠近,发出一声声臣服的大喊:“从此你为君王!在你有生之年,我芈凰在此对天立誓,将永不踏出楚和宫一步,也绝不踏入渚宫一步!……”
“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晚了?”
看着跪倒在地的妻子,若敖子琰不屑地扯开一丝嘴角,勾出一抹不能称之为笑的冷漠弧度:“你刚才不是还叫嚣着我是一个失败者吗?你看看……你口中所谓的“胜利”。不过,仗着我爱你,我让着你,凰儿……”
芈凰深深地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以大礼拜他:“若敖子琰……我求你!——王位,什么的,我都不要了!——”
“我的夫君,我的君王!”
“从今往后,你是我一人之君!”
持剑拦在她身前的杨蔚微微侧身,不敢受她大礼。
所有人拿着剑,双眼赤红。
“殿下!是吾等无能!……”
“不是你们无能,是我一个女人不配!”
“我芈室已经后继无人了……我父王已经死了,而我身为一个女人根本无法很好地带领你们,更别说带领这偌大的国家,数以万万计的楚民……”
芈凰跪在地上对着所有人说道:“所以请你们不要为了我这无能之辈,再做无谓的抵抗,我配不上这君位,我从来都没有带领大楚变得更强的信心。”
“鬻拳骂我骂的很对!”
“我不配君位!”
然后,就在芈凰说完这些后,在这座堆满尸体的宫殿里,却有一个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咬牙再度从血泊里爬了起来,他们衣衫破烂,虎口染血,满身伤痕地重新站起来,握紧长剑:“殿下……鬻拳说的不对……你都是为了我们!”
“是我们无用……”
阿信胸膛上插着若敖六部的剑,口里吐出血沫,声音不成调,双膝颤抖地站在那片血河中,却在用力摇头:“大家杀啊!”
“杀光这些逆臣!”
“成王败寇!休要多言!”
闻声,齐达一声大喝,手中的剑就挥舞割下他的脑袋。
司剑等人一声厉吼:“啊!——你们这些若敖氏的乌龟王八蛋,殿下几次三番容你,我司剑不容!”
各种撕心裂肺的怒骂声响起,有若敖部卒闻言,直接飞起一脚,登时踹断了对方的肋骨和满口银牙。
芈凰双眼赤红地看着这一切,捂住了泪流满面的双眼,跪倒于地。
这一刻,她究竟应该如何?
是忍,是战,是和,是求?
最后,她一把抹掉所有的眼泪,指着再度加入战斗的司剑,沉声厉吼:“司剑,你代表我,第一个放下手中的剑!向我大楚未来的王跪下来!”
司剑看了看周边的同伴。
眼眶赤红,咬牙道:“殿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