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淑妃进宫做了这么多年的淑妃娘娘,自然熟悉宫中的礼制了。
她知道,一旦自己身故的消息传开之后,皇帝必然会派遣大量的太医前来查看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了稳定前线的军心,自己死后,皇帝很可能会秘不发丧,等到儿子凯旋之后,才会举行自己的葬礼。
可若是如此的话,自己炸死的事情,恐怕就难以继续下去了。毕竟,即便是炸死,自己的尸体总是要尽快出宫的啊。可若是皇帝秘不发丧的话,那自己的尸体岂不是要在皇宫之中留很久吗?
如此以来,自己还怎么死遁呢?
所以,纪淑妃亦明白,自己不但要假死,而且,她还要在死后,让皇室尽快的发丧下葬!
否则,她又怎么能够尽快的脱离这个牢笼,去到儿子的身边呢?
只是,这一时之间,纪淑妃又哪里能有什么好的炸死的法子呢?
她心中一急,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转向了儿媳妇张婉的方向,有些忐忑激动的问道,“婉儿,关于母妃诈死之事,你可有什么法子?”
纪淑妃顿了顿,神色一黯,略微担忧的说道,“婉儿,你入宫的日子尚浅,有些事情,母妃不得不多交代你几句。这个紫禁城远远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简单。据我所知,在这个时候,若是母妃我病故的话,恐怕……”
“恐怕,朝廷是要秘不发丧的吧。”张婉笑着接过了纪淑妃的话头,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浑不在意的模样。
“母妃,”她温和的笑容之中,不自觉的便带上了镇静人心的力量,平淡的语气之中,不知不觉的便安定了纪淑妃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您放心,我既然提出了此事,自然就有解决的法子了。”
说道这里,张婉抬头看向了寝宫门口的方向,轻轻的挥了挥手。
纪淑妃只觉得眼前五彩斑斓一片,紧接着,便双眼朦胧了起来,然后,她只觉得双眼一黑,头昏脑涨之中,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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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之中,皇帝朱佑樘正在和几位阁老重臣商议国事。
“……陛下,”此时,太子太傅谢迁虽然被赐了个座,可还是只能屁股挨着四分之一个凳子,面色凝重的回着天子的问话。“陛下,方才臣所奏之事,还请圣上您早日决断啊。”
说完,谢太傅起身,又再次叩拜了一个大礼。
他知道,若是嘉峪关之中,万喜之事不处理好,太子殿下在关外,怕是很难行事了。可那万喜虽然被陛下削为了庶民,可到底还是万贵妃的胞弟,陛下对此人,恐怕还是有几分的清面的。
可此时,朝廷却不是能讲这些情面的时候啊。否则,一旦边关战事突变,若那万喜在嘉峪关中从中作梗的话,那太子殿下的处境,恐怕就要堪忧了。
谢太傅作为太子太傅,自然是最为坚定的太子党之一了。若是太子朱佑樘在哈密一地有了个三长两短,恐怕,身为太子太傅的他,在这朝廷之上的仕途,也要走到尽头了吧。
况且,就算是不为了自己,而只为了这天下苍生,大明江山,谢太傅也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学生太子朱佑樘乃是当下最为合适的储君人选,没有之一。
在谢太傅等人看来,太子朱祐樘不但是为人宽厚仁慈,躬行节俭,不近声色,勤于政事,重视司法;又曾立志驱逐奸佞,且勤于政事,有励精图治的明君之相。
而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却已经是极为的难能可贵的了。
所以,于公于私,谢太傅都不能让自己的学生---太子朱佑樘在嘉峪关外,出半点的差错。
谢太傅说完之后,不敢起身,却是直直的跪在了皇帝朱见深的面前。
朱见深见此,却是皱起了眉头。
谢迁的话,虽然说的极其的隐晦,可身为皇帝的他,坐了这么多年的龙椅,自然也是能听出其中的几分意味来。
万喜的事情,终归是自己曾经答应过贞儿的,若是此时让万喜回京,贞儿哪里……;再说了,若是此时万喜回来了,朝臣们又会怎么看待东宫和关雎宫的关系呢?
身为皇帝,朱见深要考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谢迁这个小老儿的话,十分的对;可此时,他身为皇帝,不但要考虑边关之事,更要为将来的天下安定,考虑一二啊。
他,是大明的天子,太子朱佑樘的父皇,也是皇贵妃万贞儿的丈夫啊。
沉默了几许之后,眼见谢迁那个老犟驴子似乎还没有起身的念头,皇帝朱见深的脸色,也是不由沉了一沉。
这些读书人的骨头,有时候还真是硬得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谢爱卿,”朱见深只好主动开口,在他看来,他此时开口,也不失为一个明君的作为了,“方才爱卿所言之事,关系重大,朕,需要自仔细的思考一二。”
此事,还是再拖上几日吧。待边关战事开打之后,再看看具体的情况来定吧。
谢迁见此,心中更是沉了几分。
陛下此举,分明就是在拖延啊。可殿下在边关,又能拖到何时呢?
谢迁心中一急,不由扯了扯嘴角,正想开口再谏言之时,却听到从门外传来了一阵十分嘈杂凌乱的脚步之声。
“陛、下!大事……不好了!”从远处传来的有些结结巴巴的小太监的声音,明显的带着几分惶恐不安的颤抖之声。
谢迁等人听到这里,不由同时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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