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和韦莹莹到林家别墅的时候,这里的景致,已经和昨天截然不同。不说那忽然林立的古树杂草,光是漫天的煞气,就让韦莹莹在下车的时候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煞气这种东西,在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能让普通人瑟瑟发抖。而如今,韦盈盈因为和游弋建立了阴婚的关系,开启了所谓的异感和阴阳眼,再加上本就过人的天赋,更是对这种东西极其敏感——她甚至已经看到,林家别墅上空,笼罩着一股浓重的黑雾。
而站在芜杂的院子里那个妖异的身影,更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悸。
青丝如云,肌肤盛雪;柳眉如月,凤目狭长;樱唇含笑,不见皓齿。这个女鬼很明显是清朝的未婚女子装束,而且是盛装的,“两把头”上面插着垂丝海棠花样的垂珠发簪,留着长辫子;一身橘色绣红凤凰的丝质旗装,袖口、领口还有奢华的金丝暗纹,脚上踩着“花盆底”旗鞋,更准确地说,已经是清末的打扮了。
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古典的美人,却让人一看,就寒意入骨。
“奴家千算万算,终归未能瞒住两位。但是两位如此贸然前来,却也让奴家愕然啊。”她微微叹息着——尽管已经不需要呼吸,但还是用了这样的语气,配上她柔和淑女的音色。
如果真的还活着,那肯定是个迷倒众人的女子。
只是,韦盈盈对这样的女人,还是却之不恭的。
因为,太矫情了,自称奴家,是个什么鬼?
在韦盈盈印象里,“奴家”确实是自宋之后,一些未婚女性的自称。但是说实话,这个自称一出口,就让人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游弋看起来也是有些无语,只是冷冷地道:“我们今晚是一定要查个究竟,顺便再把你这个老窝端掉的。”
“看两位的本事咯。”那个女鬼抬起手捂着嘴笑了,然后,飘飘然走进了屋子。
“两位要是敢的话,就进来呀。”
这当然是不加掩饰的挑衅,游弋和韦盈盈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当的人,却还是不由得心里更膈应了。
“西南方。”游弋堵着一口气,却也没有忘记拉着韦盈盈,又忍不住道:“你的手?”
“怎么?”
“为什么这么热?”
“气的。”韦盈盈假笑了一下。
女生在看到另外一个很作很作,作到自称奴家的女生的时候,真的是只想拿刀把对方大卸八块的。
游弋顿时忍不住笑了。
“热了不要紧,回去之后准许你脱衣服。”
“我的大总裁!别老不分场合调情好吗!”韦盈盈听到游弋的话更是气打不出一块来。本来面对这漫天煞气,她好不容易被对方作得杀气腾腾,就他这么一句,她有种直接从女强玄幻(灵异?)文跳转到都市言情文,而且是总裁文的感觉。
总之,气氛都变了。老司机的车,是说开就开啊!
“没有不分场合,我只在没有人的时候跟你调情啊,毕竟大庭广众的,我还是爱护你的形象的,是吧?”
韦盈盈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能心底咬牙切齿地跟着游弋往前去。
林家别墅的正西南,是一堵两米多高的墙。游弋停住了脚步,正要回头继续调戏韦盈盈,却冷不防被韦盈盈提前一巴掌拍在背上。
“把我弄过去,不准说话。”
游弋顿时“……”了。
“小盈盈,你这样一点也不可爱啊,你应该站那儿先让我调戏调戏。”话是这么说的,却毫不含糊地抱起了韦盈盈,“抱紧我,风有点大。”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韦盈盈忽然道。
“《井底引银瓶》?”游弋微微皱眉。
“我觉得应该是道破者能力发动,反正就忽然地想到这两句。”韦盈盈道。
游弋也不由得笑了。
“好吧,我也来句,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你……别说到你我身上,别真……”韦盈盈刚想说“误我”,却又止住了,改口道,“咦,反正都误了。”
“……好吧,甘拜下风。”游弋觉得自己第一次被韦盈盈塞得说不出话。
他抱着韦盈盈,轻而易举地翻过了那堵墙。
还好,翻过去之后,两人没被分开,瞬间松了一口气。
只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因为,翻过了墙,他们赫然发现,他们进入的,居然是一个中式园林,他们翻过的,是一堵常见的青砖红瓦顶的院墙,墙边有一棵石榴树,不远处,还有抄手游廊四面通达,假山荷塘幽静安宁,甚至荷塘中心还有亭子,亭中的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
而且,场景硬生生地切换到了白天。
韦盈盈有些目瞪口呆,但是她和游弋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一个更奇怪的东西吸引了。
墙边居然放着一套被褥,而且是叠的整整齐齐的。
“西厢记!”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太熟悉了,在古典文学里,红娘亲自抱着被子拎着枕头去给张生,并且帮他铺好被子,然后才引了莺莺小姐和张生相会。
所以,这也是从这里跳进来不被拆散的原因——张生当初可不就是跳墙进来探望崔莺莺小姐的嘛!
看来这位古代文学爱好者,还很学以致用啊。
只是,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既然是西厢,那我们,往正西走去看看吧。”游弋道。
韦盈盈也没有别的想法,便从善如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