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凤鸣集到重华厅的路并不很远,珍嬷嬷便没有为洛娉妍叫来软轿,就那样陪着她一路慢慢走过去。
原想让四个小丫鬟,替洛娉妍捧着给众人带的礼物,偏红螺要将四个小丫鬟留下来,洛娉妍又点了头,珍嬷嬷只得让忠哥儿她娘与徐大媳妇儿一块儿,用箱子将礼物都抬过去。
送走了洛娉妍一行,红螺回身看着四个小丫鬟,笑道:“咱们也别闲着,先把东西收拾一下,屋子也要布置布置。”说着并不看四个丫鬟的神色,便转身回了屋内。
四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以往在正院,四个小丫鬟不过是做着洒扫的工作,连正房都没进过。
四人想了想,咬着牙推了其中一人,跟着红螺进了正屋,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儿道:“姑姑,我,奴婢们,都没做过屋里的活儿……”
红螺闻言抿嘴一笑,淡淡地问道:“难道你们打算做一辈子洒扫丫鬟?”说完上前两步,扶着这丫鬟的肩膀,轻声道:“谁不知从洒扫丫鬟做起的呢?慢慢来就好。”
那小丫鬟见红螺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轻言宽慰,不由抬起头露出一张明艳的笑脸,点了点头道:“姑姑教奴婢们,奴婢们一定好好儿学。”
红螺见此心中感叹不已,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去将她们三人都叫进来吧。”
没一会儿四个小丫鬟联袂走了进来,红螺坐在最下方的玫瑰椅中,静静地看着有些拘谨的四人,与先前在院外相见时,大不一样,不由笑道:“不必紧张,小姐既然将你们留了下来,便是要用你们的。”
像是红螺这话让她们感到诧异一般,四人竟是同时抬起了头来,先前进来那丫鬟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终是疑惑道:“可表小姐……”
红螺抬手止了她的话头,轻声道:“小姐不愿随便给你们赐名,也不愿随便赐个名儿,到底这名儿要跟你们多少年谁又知道呢?”
说到这儿,红螺顿了顿,问道:“如今你们不妨与我说说,你们都会些什么,或是自己想做什么,小姐去舅太太那边儿用膳,一会儿回来我们好歹得将屋子收拾出样子来,你们说完了,我也好心里有数,咱们干活儿也才好有个章程。”
那四个小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半晌,从左到右依次上前一步道:“我曾跟我娘学过两年针线。”“我娘是厨娘,我也会做点儿吃食,只是没娘做的好。”“我,想跟着徐婶婶学种花,我会用心打理院子的。”
最后那个最先进来的,反而低头不语,红螺看了她半晌,也不吱声儿,不由问道:“你呢?说说看会什么,或是想做什么?”
那小丫鬟抬头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有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小声儿回道:“奴婢不知,奴婢不是家生子,奴婢……”说到最后竟没了声儿,红螺不由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浅笑道:“可是想赎身家去?”
那小丫鬟摇了摇头,很是伤感地道:“那年家乡发大水,哥哥不见了,娘伤心过度没熬过去,奴婢,奴婢的爹说给奴婢找个吃饭的地儿,便将奴婢卖进了府里,之后,也不见了人影儿。”
那小丫鬟说着说着已经淌起了眼泪,边儿上其余三个小丫鬟,显然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些往事,一个个不由都红了眼眶。
红螺看着四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声音放得极缓地问道:“那你是想去寻你哥哥?”
那小丫鬟仍旧是摇了摇头,好半晌抬头望着红螺满含期待地道:“奴婢,奴婢不想离开府里,想如姑姑一般,一直……”
她虽没说完,红螺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笑道:“那你用心跟我学,将来无论是回去正院儿舅太太身边儿,还是跟着我们小姐,都亏不了你。”
那小丫鬟显然没想到红螺竟会这样说,不由猛地瞪圆了一双眼,捂着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儿来。可一双满含惊喜与忐忑地眼睛,却将她深深地出卖。
红螺见此不由笑出声儿来,却并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提点道:“一会儿小姐回来,我会跟小姐建议按照你们的心意去安排你们的差事,但最终怎样,还得看你们各自的努力。现在跟我进屋去。”
洛娉妍从京城带来的东西很多,都是她惯用的,红螺进去屋里,指挥着四个小丫鬟将箱笼一一打开。
书画等物令俩小丫鬟抬到楼上,将书一一摆放进书架里,画卷收进画瓮中。花瓶灌上了水,让先前那说要跟着徐大媳妇儿学种花的丫鬟,去了园子里折花枝来插瓶。
最后那个想要跟红螺似得小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红螺身后,按照红螺的指示将香炉、茶具等,按照洛娉妍的习惯一一摆放好……
重华厅被屏风隔成左右两间儿,进出也走各自那边儿,虽说是男女分桌而食,但到底是血脉至亲,两边儿的人还是隐约可见,彼此说笑也极为方便。
洛娉妍随着珍嬷嬷到达时,沈府众人已经到得差不多,沈初雪更是早已守在屋外,远远瞧见洛娉妍从海棠林里转了出来,便急忙迎了上去,嗔道:“怎地这么许久?早知道我就去接你了。”
珍嬷嬷闻言,故作不满地嗔道:“大小姐这是嫌弃老奴了?”沈初雪闻言一笑,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可不就是嫌弃嬷嬷了?谁让嬷嬷抢了我娉妍的?”
洛娉妍见此掩口笑道:“姐姐可是冤枉嬷嬷了,是娉妍爱慕这片繁花,流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