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煮茶的手法与姿势,还是这茶的味道,竟都与自己母亲如出一辙!便是被母亲手把手教导的箐儿,也不过如是。
想起母亲偶尔提起她时,眼中的欢喜与口中的赞誉,顾远说不出心中是何感觉……
盯着洛娉妍看了片刻,顾远咧嘴一笑,朗声道:“洛小姐何不与大家一块儿玩耍,独自一人在这儿煮茶有什么意思?”
洛娉妍闻言皱了皱眉,抬眼扫了顾远一眼,眼角却看见景蕴独自站在山崖边儿的模样,心念一动,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便真的起身朝石桌走去。
万碧见洛娉妍过来,很是高兴的上前挽了洛娉妍的胳膊,娇笑道:“洛姐姐可算是过来了,快来看看我画的。”一边儿说一边儿将洛娉妍往石桌那儿拉去。
见洛娉妍过来,沈琨也不与洛继宗下棋了,急忙丢开棋子儿挤了过去,想看看洛娉妍这是要作画还是题诗,他记得洛继宗说过,洛娉妍的画尚且能看,那诗却是不能见人的。一直就想瞧瞧,究竟是怎么个不能见人。
曾氏亦是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便是窦公子与郑公子,也是父亲知交好友的子侄,算得上是世交,娉妍不必太过拘泥,出来玩耍,大可放轻松些。”
洛娉妍微微颔首,并不说话,眼睛却是朝石桌看了过去,见沈玧正在沈璊刚刚完成的画作上题诗,便也不过去,对众人笑道:“刚刚煮了些茶水,不妨先去用些茶,一会儿再来看二哥哥与三哥哥的大作。”
洛娉妍话音刚落,沈璊便挑了挑眉,但他尚未说话,万碧便窜到洛娉妍跟前儿,嘟着嘴道:“洛姐姐怎么能这样,分明是我师傅的大作,玧哥哥不过是借了我师傅的光罢了。”
万碧这“师傅”叫得是理直气壮,沈璊却没好气地拍了下她的脑袋,瘪嘴教训道:“都说了多少遍了别乱说话,我不是你师父,不是,不是,不是!你这么笨,别坏了我名头。”
万碧一听这话儿,顿时不依不饶非要沈璊承认她这个徒弟不可,沈璊却有一副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松口的样子,奕哥儿不知为何也跑了过来,为着沈璊与万碧二人又蹦又跳,看得曾氏也跟着心惊胆战的围着转悠,一时间倒是越发的热闹起来。
沈玧在这热闹中收了笔,将画纸提起轻轻吹了吹,正要放回去时,洛娉妍却是款步上前,笑道:“二表哥若是写好了,便将纸笔借与娉妍可好?娉妍也想写几个字。”
听说洛娉妍要写字,沈玧急忙朝边儿上侧身让了让,便是沈玮等人也围了过来。
这些人不止一次听说洛娉妍的字写的极好,却是从未见过,就连万碧与沈璊也停下了吵闹围了过来。
洛娉妍倒也不矫情,取了张沈璊作画用的纸,提笔便在上面写下一句佛偈: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收笔时洛娉妍笑道:“这儿可是佛庙,写旁的也不尊重,我想着就写个好。”说着将笔搁下,接过晨霜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再次回到小几旁。
看着洛娉妍的字,除了少数几人,众人眼中都有惊讶之色,但顾远眼中却是满满的震惊!
若说只是烹茶煮茗的手法一样,那么也不是没有巧合的可能,可这字!竟然也极为相似……
顾远不由自主地扭头,朝着洛娉妍极为淡然的背影望去,若说是巧合,那这巧合是不是也太多了?可若说是刻意而为,看那手法,还有这字迹笔力,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那时候她还不认识自己母亲。
与母亲相遇乃是芝姐儿出了意外,那个不是她能掌控的,那么她又是谁?为什么会与自己母亲如此相似?她总是躲避自己,甚至是针对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顾远想着心事,却不知他的神情却被沈初雪尽收眼底,沈初雪见此皱眉往前走了几步,正好挡在了顾远的视线前,令顾远一下子醒过神,收回了目光,心中的疑惑,却已经生根发芽。
顾远却不知,同样震惊的还有景蕴,倒不是因为洛娉妍的字写得怎样,而是那句佛偈,分明就是写给自己的!
顾远此时正心神震动无心它顾,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洛娉妍所写佛偈,正好对应着之前自己与景蕴二人在观云洞中所言。而当时景蕴被那石柱引得心神恍惚,只注意到进来的人是顾远,便没察觉到刚好从洞口路过洛娉妍。
之后从观云洞出来,虽然强自收敛了心神,可景蕴自己知道,心中还是一片迷茫……
此时这句佛偈来得正是时候,心中犹如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可不就正如那句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心生。自己方才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想着想着景蕴嘴角便勾起深深地笑意,怎么也无法敛去,身侧的沈玮见了不由诧异地问道:“贤弟这是想起什么高兴事儿了?”
景蕴挑了挑眉,倒是忘了身边儿还有这一号人物,可见有些忘形,遂轻咳一声儿一本正经地回道:“祖母信佛甚是虔诚,之前一直忧心不知带什么回去才好,如今倒是瞧见个好东西,只不知洛小姐是否舍得割爱。”
沈玮闻言皱了皱眉头,毕竟闺阁女子的东西,那怕是一字半语的,又哪里好流传出去?
沈玮的神情自然落在景蕴眼中,心中亦知此言孟浪了,不由回过头很是坦然地望着沈玮,慎重地拱手一礼,道:“沈兄恕罪,是在下孟浪了,实在是这句佛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