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拿着晨霜找出来的虫草便出了舱房,洛娉妍见这主仆二人并无大碍便也不留在舱内,撵了晨霜赶紧去歇息,交代好亥时唤她起来,洛娉妍便也拿着医书也出了舱房,将船舱给景蕴主仆留了出来。
虽然晨霜已经收拾过,可这空荡荡的船舱内,仍旧处处可见女子的痕迹,莫问挠了挠后脑勺,颇为尴尬地挪到床前看了看熟睡的景蕴,又百无聊赖地挪到窗前。
小心地侧身躲在窗边儿,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岸边儿的情形,迎春花已经盛开,时而有农户或扛着锄头或牵着耕牛走过,时而有年轻或年长的农妇,在河边儿洗着衣裳……不见丝毫可疑的人影,莫问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担心起顾远与莫言来。
先前说不必,并非真的就不担心,可此时自己与世子二人也是泥菩萨过江,
又怎能拖洛小姐一家下水呢?
想到洛娉妍,莫问叹了口气斜倚在窗棂上,望着江面余晖渐渐散尽,一轮新月悄悄升起,不知何时如墨的夜幕上,便洒满了星辉……
英儿捧着炖好的虫草乌骨鸡,走出厨房便见洛娉妍蜷在罗汉床上,手里拿着卷医书已然睡着,心痛之余,英儿小声儿地唤道:“小姐醒醒,小姐,仔细着凉,咱们……回屋吧。”
睡眼朦胧的洛娉妍,点了点头才看见,英儿手中黑漆雕花托盘上,一只嵌银喜鹊登梅紫砂罐,又扫了眼四周,见秋实与茜羽两个甲板上不知说着什么,并未注意到自己二人,方才小声儿问道:“可是炖好了?”
英儿点了点头,含笑道:“小姐要不要先尝一碗,闻着可香了。”说着英儿屈膝将托盘递到洛娉妍面前。
洛娉妍包着手揭开一点儿盖子,浓郁的香味儿便飘散出来,顿时眼睛亮了亮问道:“这是炖的乌骨鸡?”
英儿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乌龟与白芨船上这会子都是没有的,好在乌骨鸡早先准备了不少。奴婢用薯蓣配着虫草炖了乌骨鸡汤,浮油都撇干净了,这罐子鸡汤给……”
英儿说到这儿再次压低了声儿道:“给世子先送去,一会子奴婢再给莫问装一罐上去。”
洛娉妍点了点头道:“那咱们一块儿上去,一会儿你也好再下来装给莫问。”说着洛娉妍便穿鞋下了罗汉床,谁知刚站起来,便因蜷得太久腿早已麻木,差点摔倒,吓得英儿都变了脸色,想要搀扶一把,手中又偏有托盘。
见英儿那样儿洛娉妍抿嘴一笑,淡淡地道:“哪儿那般娇弱了?”说着活动了下腿脚,便率先朝楼上走去。
洛娉妍主仆二人刚刚推开舱门,莫问便醒了过来,匕首不知怎地就出现在他手中,一双狼似得眼睛更是吓得洛娉妍差点惊呼出声儿。
好在莫问及时反应过来,将匕首收了回去,更是疾步上前从英儿手中接过托盘,歉意地道:“抱歉洛小姐,小的没想到是您。”
洛娉妍知道莫问这并非是针对自己,
而是防备有敌人出现,但也证明他们此时尚未脱险,甚至自己一行人也都处在了危险之中,想要安慰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
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洛娉妍一边儿朝舱内走去,一边儿问道:“世子可醒来过?”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安慰道:“世子虽并未醒来,但有洛小姐悉心照料,瞧着呼吸也算平稳,想来定能熬过去的。”
听到“悉心照料”几个字,洛娉妍觉得嘴角直抽抽,想要反驳,又觉得没意思,索性又问道:“那你呢?还发热吗?伤口可有什么感觉?”
莫问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边儿看着洛娉妍盛汤,一边儿回答道:“小的伤口无碍,有洛小姐赐下良药已经好了许多,热也渐渐退下去了。”
莫问如此说,洛娉妍自是听得明白,热尚未退完却有好转,尤其是三七对于外伤却有疗效,放下心事洛娉妍便笑道:“既如此你先坐会儿,英儿帮我将世子扶起来,再去给莫问盛汤来。”
说着洛娉妍便端着汤碗朝里走去,英儿自是急忙跟上,可看着景蕴的背影,便不由想起他冷漠的眼神,英儿哪里敢叫醒他?站在床边儿望着洛娉妍踌躇着……
洛娉妍见此皱了皱眉头,将汤碗往英儿手中一塞,亲自俯下身,小声儿唤道:“世子,醒了吗?”
洛娉妍记得,每次晨霜或是夕月,亦或是之前英儿都是这般唤她的,怎地到了锦乡侯世子这儿便不管用了?有些恼火地望了英儿一眼,英儿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瞧见,实在是……
洛娉妍见此叹了口气,瞪着景蕴的后背很想猛地给他一下,可想着那密密匝匝的伤口,到底没下去手。
不仅是后背,就连肩头与胳膊,事实上也布满了伤痕,洛娉妍犹豫再三,只得小心地挑了景蕴后脖颈上一块儿没有伤口的地方,轻轻地戳了几下,俯下身唤道:“世子,锦乡侯世子,醒醒,你用些吃食再睡,这样昏睡是不行的。”
景蕴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洛娉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睑上的睫毛,卷翘而浓密,甚至脸上细细的绒毛也一清二楚……
洛娉妍见景蕴忽然睁眼,吓了一跳,往后猛地一退,若非景蕴及时出手抓住她,就差点仰倒过去,若是景蕴力道再大些,怕是洛娉妍就会直接扑下去……
好在景蕴此时虚弱,力道并不大,刚刚好帮洛娉妍稳住了身形。
看着自己裸露的胳膊,以及被抓在手中的纤细手腕,景蕴方才回过神来,由着洛娉妍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