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见洛娉妍一动不动,不由皱了皱眉头,洛娉妍却是已经回过神,压着声儿问道:“收拾怎样的包袱?旁人又是指的何人?”
莫言抿了抿嘴,突然不敢与洛娉妍对视,低着头轻声道:“出远门的包袱,北边,除了奶奶以外的,都是旁人!”
洛娉妍倒吸了口凉气,以更小的声儿问道:“还有谁知道?谁跟爷一道去?”莫言望着洛娉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见洛娉妍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由低下了头。
洛娉妍却并不放弃,微微红了眼眶,压着声儿呵斥道:“难道还要瞒着我吗?不为别的,就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也该让我安心!”
莫言深吸了口气,以蚊蝇般的声音说了两个字儿,洛娉妍便松了口气不再多问,点头道:“即使如此你且到垂花门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莫言自是听出了洛娉妍声音中的颤抖,也看出了她的强做镇定,却再不能多说什么。
见洛娉妍回来,红螺立即迎了上来,望着洛娉妍欲言又止,想要问问有什么事儿,可到底如今比不得过去……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下去。
见红螺这样儿,洛娉妍心里并不好受,然如今许多事儿并不适合与红螺说,只得故作淡定地笑道:“姑姑别担心,爷让莫言回来问我拿些东西。”
红螺闻言松了口气,洛娉妍见此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地进了内室。红螺与赵嬷嬷虽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景蕴既然让莫言特地回来取,想必不是普通物件儿,二人皆自觉的留在了外面,就连英儿与蕾儿,也没有跟进去。
洛娉妍却没有心思关注这些,站在内室中央,直到这会儿,整个人才开始颤抖起来,害怕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洛娉妍想了很多,想到当初船上的相遇,想到景蕴告诉她,母亲怀着他时,父亲远赴边疆的绝望……原来只觉得心痛母亲不易,心痛锦乡侯府艰难。
此刻,洛娉妍却如同感受到了当初母亲的绝望一般,仰头望着顶上宝相纹的承尘,害怕眼泪流出来,好半晌洛娉妍才极力平复了心绪。
洛娉妍并没有一开始就给景蕴收拾衣服,而是站在屋子中间儿转悠了几圈儿,将床角原先装书的樟木箱子清空了,抱到临窗大炕上。
再从屋内将能找到的所有药物都找了出来。内服的,外擦的,伤寒的,腹泻的,刀伤的,扭伤的统统堆在小炕桌上。害怕这些药瓶子在箱子里碰撞发出声音,洛娉妍甚至狠狠心,将给肚子里孩子做的小袜子都拿了出来,每个瓶子都套上小袜子。
再从床头的钱匣子里取出厚厚一摞银票,怕景蕴在路上不好兑换,洛娉妍特意将五两,十两的小额银票都拿了出来,装在荷包里与药瓶子放在一块儿。
直到这时,开始给景蕴收拾衣物,皮袄,棉袄,中衣,夹衣,袜子,鞋子一一放进箱子里,再将药瓶子和银票裹在里边儿。
看着收拾好的一箱子东西,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再次在屋里转悠了两圈,又从床头将当初表嫂送给继宗的那把短剑也放进了箱子,洛娉妍松了口气。
箱子比包袱皮儿好,一大包东西,有心人总能瞧出什么,如今这樟木箱子,别说里面的东西,就是味儿也都被樟木香给掩
盖了起来。
洛娉妍锁好箱子打量了两圈儿,想要提信落在旁人手里又只得作罢。
好似打了一场仗似得,洛娉妍整个人都有些脱力,想着莫言还等在外面,景蕴那边儿不知如何了,洛娉妍不敢耽搁,急忙扬声儿唤道道:“来两个人帮我抬出去。”
红螺闻言想也没想便急忙朝屋内走去,英儿蕾儿见此也疾步跟了上去,只有赵嬷嬷,挪了挪脚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半晌便见英儿蕾儿抬着口樟木箱子走了出来。
这箱子赵嬷嬷瞧着极为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一尺半见方的素面儿箱子,带着把灵芝纹铜锁,瞧着极为普通。
莫言见到这口箱子也是一愣,望着随后抱着件大斗篷赶出来的洛娉妍抿了抿嘴。
洛娉妍却没注意到莫言的神情,将一只提花锦滚玄边儿的荷包交给了他,叮嘱道:“爷要的东西都在箱子里,钥匙在荷包内。夜里风大让爷穿厚点儿,这斗篷,你替我给爷带去。”
莫言将箱子搁在了马车上,默默接过蕾儿递来的斗篷,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洛娉妍自然不能站在这儿目送莫言离开,那不合适,见莫言收好了东西就该回转,可脚却像是生了根儿似得挪不动。莫言见洛娉妍站着不动,他自然也不好先走。
洛娉妍见此深吸了口气,再次叮嘱道:“斗篷你一定要亲手交到爷手里。”说完补充道:“再要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打发人回来说一声儿,我自然替爷准备妥当。”
莫言点了头,洛娉妍便不再耽搁,挥手道:“你且去吧。”说完果真头也不回的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
洛府那边儿,洛妙姝一直在等洛娉妍的到来,可是等来等去最后却只等来了晨霜,顿时沉了脸,也顾不得洛镇源与周氏就坐在上首,周熔还坐在身旁,板着脸喝问道:“纵是有天大的事儿,一顿饭的功夫也腾不出来?”
晨霜闻言心中不满,暗道:我们奶奶有事儿没事儿还须跟旁人交代?你当自己是谁啊?
晨霜过去就不是个会收敛的,如今她已经是锦乡侯府的人了,自是更不会忍让。
闻言晨霜微不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