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慕寒搬来脚凳,蝶儿便自己跳下了车,望着从秋子园迎上来的俩小厮却是惊呆了,连扶洛娉妍下车也忘了。
蝶儿不知,其实方才慕寒远远瞧见秋子园大门前,站着俩小厮,门檐上挂着两个写着“万”字的灯笼,也是愣了愣,甚至回头看了车厢一眼。不过他向来寡言少语没表现出来罢了。
此时慕寒自然知道这是谁家园子了,不过心中却越诧异,怎地这么多年也不见住人,若说是才买的,之前也不曾听说这园子出售……
秋子园那俩小厮却是认识锦乡侯府的马车的。不说他俩原本在城里万和钱庄当差,京里大大小小的府邸,只要叫得上名号的,就没有他俩不知道的。
就说傅氏前几日过来,也是坐的锦乡侯府的马车,只是车夫不是眼前之人罢了。
此时见马车停下,俩人想着傅氏刚走不到半个时辰,怕是锦乡侯府的人来寻傅氏,急忙上前行礼道:“不知是侯府那位贵人到来,沈大太太刚走不到半个时辰,贵人若是寻她,怕是错过了。”
俩小厮极为谨慎,不知车中所坐何人,便只统称“贵人”如此无论男女老少皆不会得罪。
听了小厮的话蝶儿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撩起车帘,将洛娉妍扶了出来。
俩小厮虽然没见过洛娉妍,但看装束便猜到两分,急忙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却是恭声道:“不知贵人前来所谓何事,小的们也好进去禀报主家。”
洛娉妍自然不会与这小厮说什么,慕寒习惯性地上前从怀里掏出景蕴的名帖,冷声道:“去禀了你家主子,就说锦乡侯世子夫人前来探访。”
一小厮双手接过名帖,神色怪异地看了慕寒一眼也不多说,急忙转身往院子里跑去。
慕寒见此神色不动,却不知那小厮一边儿往里跑,一边儿腹诽道:“到底是勋贵世家,太太小姐去锦乡侯府就从没递过名帖。”
待那小厮跑远,另一小厮方才恭声笑道:“贵人若不嫌弃不妨先到花厅奉茶,相信太太小姐得知贵人前来,定会很快过来。”
蝶儿不敢擅自做主,转头看了洛娉妍一眼,见洛娉妍微微点了点头,方才扔出一荷包,笑道:“那就有劳了。”
纵是见惯了有钱人,小厮捏了捏荷包也暗暗咋舌,到底是世家贵族皇亲国戚,连门房打赏也少说是二两银子。不敢稍有怠慢急忙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些,引着三人进了院子。
洛娉妍刚跨过门榄便有婆子迎了上来,躬身将洛娉妍与蝶儿引至花厅,慕寒却是被小厮领去了别处。
那小厮却是不知蝶儿进了花厅也在暗暗咋舌,难怪曾听人说这秋子园奢华,此时看来已不是奢华可以形容。
紫檀木的桌椅常见,紫檀木的门窗也不稀罕,可这满京城里谁家舍得用紫檀木来铺设地板?
洛娉妍虽也暗暗吃了一惊,却不似蝶儿那般不能接受,毕竟万和钱庄多有钱她还是知道的。
待丫鬟奉了茶水退下,洛娉妍在紫檀木妆花缎软垫儿椅上坐了下来,蝶儿便站在洛娉妍身后好奇的等着这院子的主子。
倒也没让蝶儿久等,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听一阵脚步随着珠环碰撞声儿传来,紧接着便见万碧当先冲了进来,连跑带跳地凑到洛娉妍跟前儿,欢喜地笑道:“洛姐姐你可算到我家来了!”
在慈恩苑蝶儿是见过万碧的,此时不由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万碧,怎么也无法相信这秋子园的主人竟是眼前之人。
洛娉妍却已站起身,朝万碧身后的楚四娘屈膝一礼道:“娉妍见过万伯母,冒昧前来……”
话未说完,楚四娘便已经上前托住洛娉妍的胳膊,嗔怪道:“什么冒昧不冒昧的,娉妍再这样生分我可是要生气了!”
万碧在一旁也急忙撅着嘴点头道:“就是就是,我们去你家就从来没有递过什么名帖,都是想去就去,偏洛姐姐来还要递名帖,显得格外生分,难道洛姐姐拿我当外人?”
洛娉妍被楚四娘与万碧说的哑口无言,蝶儿却在心中腹诽道:“那是你们没规矩!什么叫拿你当外人,本来就是外人!”
可这话蝶儿是断不敢当着洛娉妍说出口的,万碧也就不知道蝶儿心中所想,不然怕又是好一阵闹腾。
事实上万碧从进来花厅到现在,压根儿就还没注意到蝶儿,倒是楚四娘扫了她一眼,笑问道:“这丫头瞧着眼熟,不知是在哪儿见过?”
蝶儿急忙上前屈膝一礼,轻声道:“见过万太太,奴婢是惠宁长公主贴身丫鬟蝶儿。”说完蝶儿站起身来接着笑道:“太太在锦乡侯府慈恩苑见过奴婢。”
听蝶儿说她是惠宁长公主的贴身丫鬟,楚四娘不由一愣,望着洛娉妍不解地问道:“红螺怎地没跟着你?”
万碧就是个哪儿都有她,生怕少了存在感的人,闻言立时也问道:“英儿蕾儿怎地也没跟着?”
可惜洛娉妍不是来与她们话说家常的,不由勉强笑道:“我刚从外祖母哪儿过来,找万伯父有事相求。”
楚四娘闻言一愣,没想到洛娉妍竟是来找万鑫的,不由露出一丝吃味又委屈的神色,憋着嘴道:“我还以为是你想我了,特地来看我的呢。”
万碧却不以为意,急忙道:“父亲跟哥哥都在书房,我领洛姐姐过去。”
洛娉妍自是求之不得,却碍于楚四娘就在跟前儿,不由歉意地笑了笑,轻声道:“娉妍寻万伯父真的有急事,回头定去向万伯母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