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如月将初一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荣国夫人的确不好惹。
不过,初一不开口,她也没有追问。
因武敏之一席话而雀跃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初一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方才说什么了?喔,老夫人最是恩怨分明……这几日,老夫人为了阿郎,日夜悬心。她到底上了年纪,想是累着了,还未休整过来,故而无暇见阿姊。不过日子长了,终归是要见的。”
武如月很是泄气,她又不是国公府的人,早迟要出去的,谈什么日子长不长的。
以前她最担心的是户口。
眼看户口不成问题了,武敏之又说了那样一席话,真是让人......无限暇思啊。
听武敏之意思,要留自己在国公府长住,直至找到武如日为止。
穿越前就渴望的,作米虫的机会,真就这样送到了眼前?
刚才她还很是犹豫了一番,要,还是不要呢?
嘴上与初一闲聊,心里却一直在斗争,是赖在国公府混吃等死,还是去长安的广阔天地中大有作为。
赖在国公府混吃等死,虽然很美好,但滴水之恩而已,怪不好意思的,似乎也有愧于穿越者的身份。
况且,他可是有妻室的人……
所以,留在国公府,她虽无心,但她的人生,却很可能从此便开启了宅斗模式。
宅斗中那些阴损的手般,以她的脑子,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那就到广阔天地中去大有作为?
似乎也没那么容易。
穿越前,社会主义社会,人人平等,能者居上,她仍被烟熏排骨和健身会所老板所算计。
在这封建社会,孤独一人,无依无靠,事实证明,穿越光环又实在有限,离开了国公府,未来会如何?
从国公府得到的赏银能有多少?杨氏会不会吞山河地拍出黄金千两:“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千金散尽后呢?
武如月一时只觉既激动又茫然,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就被初一这番话,兜头泼了盆冰水。
有荣国夫人在,国公府可不是好待的。
她还是找准时机,麻利地走吧。
走了之后呢?
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好主意?不得不仔细地想了想前辈们的路子。
前辈们发家致富,说到底,无非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自己在台前各种作死,but,幕后自有各种高富帅争着撑腰。
武敏之这个高富帅,她显然是傍不上了。
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本来就有违她的初衷,她也没有作小三的大无畏精神。
还是挽衣撸袖,自立更生奋发图强吧。
干什么好呢?
兴邦定国还是发家致富?
对前辈们来说,兴邦定国或者是发家致富,都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她却越想越觉得悲观。
身为女子,要兴邦定国,惟一可行的是走武后的路子。先不说行不行得通,就算成功接近了武后,并且得到了她的信任,历史上武后身边的权臣,有几个是善终的?
她所知道的,娄师德算一个,徐有功算一个,狄仁杰算一个。
区区三人而已。
伴君如伴虎。
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或许有娄师德的忍,却并无徐有功的勇与狄仁杰的智,还是不要去趟未来女帝的这趟浑水了。
发家致富这条路子么,无非衣食住行而已。她财力有限,当不了房地产商与车行老板,惟有在衣与食上动脑筋。
可之前的经验已经证明,后世的衣与食,古人们并不是想像中的趋之如狂。
她的玫瑰露胸裙,不就被绿珠狠狠的嫌弃了么?她的烹饪之术,不是至今仍未被春宅诸人接受么?
况且,衣与食虽然相对地产车行来说,是小本生意,但也需要本钱。
黄金千两?她被初一浇醒了,不敢去想了。
武敏之就算是荣国夫人的心头肉,自己的身份却摆在这里。卖身契握在手中,对荣国夫人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命都是她的。救主人,本份而已。救主有恩,赏应该是有的,但肯定不多,应该是与身份相符的。
黄金千两对荣国夫人也许算不得什么。但你一个小小的婢女,一个月的月钱只几钱银子,买你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凭什么要给你这么多呢?
这不坏了规矩么?
以前看前辈们自传的时候,但凡有这一幕的,武如月就忍不住要吐槽几句。
如今应到了自己身上,倒有些恨自己的清醒了。
唉,还是等赏赐到手,再视其多少从长计议吧。
初一见武如月沉吟不语,担心自己的话吓着了她,又温声细语劝道:“阿姊也不用太过担心,老夫人最疼阿郎,有阿郎在,总会担待着你两分的。况且,你对阿郎有恩,老夫人最是知恩必报,定会对你好的。初一说这些,并非要吓阿姊,只是希望阿姊注意着些。”
武如月懒懒地应了声:“知道了。”
“初一知道阿姊待我好,不过,姊妹相称这话,人后说说也就罢了。”她郑重道,“当了人的面……”
“我知道了。”武如月依然懒懒地应了一声,这次却颇有些不以为然。
她什么身份?又不是正经的官家小娘子。武敏之能如此待她,多半还是因为月娘。老夫人即便感念她救了武敏之,好吃好喝招待几日是可能的,给点打赏也是可能的,因武敏之坚持,留下自己也是可能的。
其他的,还是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