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潘奇水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的。
为什么呢?
因为按照三季豆孟老太的主意,就只是庇护了无辜,而未能惩罚善良。
但是,不按照孟老太的主意,恐怕更是不行。
因为潘奇水心中的惩罚,并不只是让罗光棍倒霉了事,而是一定要以强的罪名予以施行。
而以强的罪名,受害人就得站出来了。因为罗光棍强的人,并不是潘奇水或其直系亲属。
潘奇水知道,要受害人陈家女儿站出来,是不可能的。
这是因为,陈家女儿的贞节问题、婚姻问题,都是陈妈说了算。而陈妈的态度嘛,那天看热闹的时候,潘奇水就知道了——陈妈居然愿意把陈家女儿嫁给罗光棍!
这种情况下,陈家女儿又怎么站得出来?
——
好,就按三季豆孟老太的主意办吧。
话说只听说过四季豆。这三季豆,倒不知道是缺了哪一季。
三季豆孟老太自然认识陈家门户。一路带了过去,远远地,就望见了陈家。孟老太说:“我说大兄弟,呆会儿你得躲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大人物,不能直接出面。待我上前叫门,说是有高人要找陈家女儿。陈妈多半不信,多半要问是什么高人。我就说,高人嘛,得恭恭敬敬的请,才会出来的。然后我就随便选个方向,跪下磕头。你看见我磕头,这就飞出来。陈妈一看你会飞,也就没有话说了。”
潘奇水略微想了一下说:“基本上还行,有几处要修改。瞧见那座山没有?呆会你就朝那座山的方向磕头。我就隐身于那个方向。见你磕头,我就现身。现身之后,我称你为孟家老善人,你称我为无念上人。而那个陈家女儿,则是我让你帮忙寻访的善女。
“哦还有,钱财动人心。你帮我寻访善女,我会给你酬劳。你也别推辞,那是做给陈妈看的,让她看了眼谗。她眼谗了,说不定就把女儿卖给我了。事后你也别找我了,给你的酬劳,是真给你的。”
孟老太听说有酬劳,心中微热。但转念一想,感觉酬劳不可能很多。有和没有,其实是差不多的。倒不如直接做事更加带劲。须知,像这种既满足八卦心理,又能行善助人的事,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
约定之后,潘奇水往空一跳,身形就消失不见了。
孟老太伸了下舌头,稳了心神,朝陈家走去。
到了陈家,孟老太叫门,果然是陈妈开的门。以往一般都是陈家女儿开门,也许她是被禁闭了。
孟老太也住在这个田庄,跟陈家,属于近邻。陈妈再怎么心情不好,也得把人往里迎。
不过,进院之后,还没进屋,陈妈就开口询问孟老太的来意了。
孟老太说:“我听说你家女儿遭遇了……”
“难道你也是来看笑话的?”陈妈直接插言拦截。
“不是,”孟老太顿时就取消了花腔,直接说干货了,“我是带人来找你女儿的!”
此时二人刚过院门,没走几步。闻言,陈妈迅速返身,先是用耳朵贴在院门上倾听。外面没动静。然后陈妈试探着取了插梢,慢慢开门,直至大开,人走出去四面张望。结果鬼影都没看到一个。
陈妈回院:“好啊,没想到乡里乡亲的,你居然来消遣我来了!”
“消遣你,我吃饱了撑的?”孟老太也略微有了火气,便朝屋里喊,“陈女儿,陈女儿,出来了!”
原来,这个陈家女儿长这么大了,都还没有名字。
——
陈女儿听见叫唤,叫唤的人又在自家院里,认为无妨,就从屋里出来了:“哦,果然是徐婶啊!是徐叔又逮着山鸡了吗?”这都是平时经常寒暄的话。
称孟老太为徐婶,是“从夫”称。孟老太全称徐孟氏。
丈夫这边的亲戚,或者相当于丈夫这边的亲戚,都以“徐”姓相称。
而娘家那边的亲戚,或者相当于娘家的亲戚,则多半仍然以“孟”姓相称。
陈女儿是晚辈,当作孟老太丈夫这边的亲戚,称之为徐婶;如果把自己当作孟老太娘家亲戚,则应该称为孟姨。
——
“孟姐你干什么?”陈妈一开口,就是娘家那边的称呼,“你不是说带了什么人来找我女儿吗?怎么反倒先把我女儿叫出来了?”陈妈这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了。
“是啊,有位高人,托我帮忙找一个善人,”孟老太说,“我一直觉得你女儿心善,但说与高人听,高人却不满意。说是你女儿未经世面,未受挫折,难成大器。咳!最近,不是出了那么档子事么,我就给高人说了。高人一听,感觉很合适。这不,就叫我带他看人来了。”
这溜话,听起来满像那么回事。但问题就是缺了个“高人”。这不禁让陈妈生疑。陈妈想,“高人”来了,但又看不见,莫非是鬼魂?
因此陈妈问:“孟姐该不会是要说冥婚吧?”
虽然是问句,但却很干净,没像前面说话那样夹枪带棒的。
这是因为,冥婚其实也还行。自己让女儿嫁给罗光棍,女儿就是不愿。逼急了,女儿就要寻死。与其这样,嫁给鬼魂其实也可以。只要对方给的聘礼合适就行了。
孟老太说:“哪儿呢?高人是仙人,是要找记名弟子的。你女儿这一去,从此就脱离了凡尘。他日你女儿若是返乡,定然腾云驾雾。”
“别扯那些不莫边际的了,”陈妈说,“别说没有那样的仙人,就算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