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天气多变,此时已是雨过天晴,微风轻拂。
天圆山山脚下,挖掘隧道的施工机器整整齐齐的停放在一堆碎石旁边。两排移动板房在雨水冲刷过后,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山前,两个两层楼高的隧道口,被照明灯照得如同白昼。在远处看来,两个隧道口如同一只巨兽睁开的巨目,喷着怒火。
有一群人正在工地上忙碌着,从洞中搬出一件件出土的物件。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来到刚刚建好的移动板房之外,一只耳朵附了上来,正是潜入施工工地的苏毅。
“教授,你来看,这件玉器,它的纹理浑然天成,再细观它身上的雕工,技艺之高明,比我中州出土的任何朝代的文物都要精致。这,这,这……”一个语无伦次的惊呼声中,还带着激动的颤抖,显然是心潮澎湃。
“这个发现,或许会将我中州的历史往前延伸数千年呐!”一个沉稳的苍老声音传来。
“对,对,对!”年轻的声音好像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汇来描述自己的猜测。
“这究竟是哪个朝代的遗址?为何在史籍中都没有任何记载?”老人的声音中充满着对未知的好奇和憧憬。
“钱教授!鉴定报告出来了!”一个激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向移动板房跑来。
“嗯?这不是陈教授么?”苏毅心中惊讶,这是他父亲的好友,来自上京大学历史系,同样是中州知名的学者。这个钱教授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陈教授为之跑腿。突然,苏毅的心情激动起来,难不成是中州史学大家钱教授?
“钱教授,这个宫殿遗迹里出土的文物,都以大篆书写,但是风格却似唐宋结合,即有大唐的雄风,亦不失大宋的轻柔。最为关键的是,经过地质系的苏教授给出的鉴定,这些物品,至少都有五六千年的历史。”陈教授憋着一口气将这一大段话说完,顿时气喘吁吁。
“什么!”钱教授不顾年老,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夺过陈教授手中的鉴定报告,激动的阅读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垂老之人。
“哈哈哈……”鉴定报告的字字句句,让钱教授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时而如同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时而如同智者,陷入沉思,“我的一生,都在潜心研究先秦传说,始终相信着我中州文化在上古有一个巨大断层!皇天不负苦心人,朝闻道,夕死可矣,朝闻道,夕死可矣!此番了却心愿,善哉善哉。”
“老师!”陈教授看着状若疯狂的钱教授,回光返照,心中没由来的一慌,他想到了一个词。
只见钱教授容光焕发,面色潮红,露出欣慰的笑容,柔声对板房内的人说道:“老头子我活了一辈子,终于在死前得偿所愿,以后对上古断层历史的研究,就要靠你们这些后生晚辈了!吾道不孤!吾道不孤啊!吾可往矣!”
钱教授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座椅上,安然合上了双眼。
“教授!”“老师!”众人悲怆的唤着钱教授,但是心中却也明白,逝者已逝。
板房外,苏毅已是泪流满面。
突然,工地上凭空出现一股灵气波动,苏毅猛地扭头望去。虽然是大白天,但是苏毅依旧能够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自工地浮现,踏着整齐的步伐,径直向着苏毅所在的板房走来。
只见那两道黑白的身影,皆带着一顶高帽。白衣之人面白如粉,身形消瘦细长,白色高帽之上,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黑衣之人面色黝黑,体态敦厚,帽上的则写着“天下太平”。
白衣之人手持哭丧棒,黑衣之人腰缚锁魂钩,正是民间传说中的无常阴差,白无常范无救,黑无常谢必安。
正在走向板房的黑白无常诧异的发现了正在板房之外的苏毅,对视了一个眼神,拐个弯来到了苏毅的面前,齐声道:“下官范无救(谢必安)!见过巡阳使大人!”
苏毅眼神一缩,拱手道:“原来是赏罚司的黑白无常!不知二位大人到此所谓何事?”
“回大人,我等二位来此,乃是拿刚刚去世的……”
黑无常话才说了一半,被白无常瞪了一眼,连忙接过话茬:“我等方才得知一位泰山仙去,而且这天圆山中又有众多孤魂野鬼,特来此处护送这位老前辈前往地府往生!”
这白无常好会说话,苏毅惊讶的看了一眼范无救,这才注意到,范无救是一个俊美异常的男子,甚至有些妖异。
不过,他们俩是天人境的鬼修,对一个真人境的巡阳使行礼,黑无常心中自然不服,要不是白无常拦着,方才他都打算无视苏毅了。
但是,地府等级森严,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刑罚惩戒。他们所在的地府赏罚司,是专司缉拿鬼魂的机构,乃是阴差小吏,不入品级,就算是见到普通的巡阳使都得行下官礼,更何况苏毅还是一个七品巡阳使。
“钱教授乃是中州砥柱中流,希望二位一路能够好生抚照他。”苏毅的态度诚恳,包含拳拳之心,让两位无常阴差心生感动。
“巡阳使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不负重托。”只见黑无常腰间黑光一闪,锁魂钩已然飞出,挂在了钱教授的肩上。
“着!”黑无常喝道。
只见一个和钱教授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色魂魄被勾了出来。
钱教授的魂魄神色安详,平静的看着黑白无常,一双充满睿智的双眸似乎早已看淡了一切。
“先生,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