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妤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后面那一张张苍白的脸。
“你们是不是已经将身上的瘤子和水泡都抓破了?”
“大夫……我们实在受不了啊!痒死了......”听这大夫的语气,莫非这些瘤子和水泡是不能抓的?官兵们顿时欲哭无泪。
“如此的话……”江仇妤再次坐回到位置上,“刚刚的那几位并没有像你们这么严重,既然已经将身上的水泡抓破了,回去后在净身时,请务必加入大量的白盐,每日少则三次,多则五次,尽可能的浸泡自己的肌肤。”
随行的一名护卫顿时心中一惊,这样的伤口用白盐洗浴,那该有多疼啊?这四小姐真是……折磨人的手段叫人叹为观止!冷不丁的打了个抖。
“什么?在净身的水中加盐?”闻言,官兵们脸上无不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仇妤轻皱了眉头,煞有其事道,“不然你们想那些瘤子和水泡从内到外的发烂?若到了那时,就是大罗金仙也是回天乏术。”
“好好好!大夫,我们洗,我们洗就是了!”一想到那些流民的死状,众人纷纷咬牙,无论如何还是保命要紧。
江仇妤低垂下眼掩过那一闪而逝的戏谑冷笑然后写下了药方。
......
这几日,仇妤一个人在县官府上的回廊里漫无目的的挪着步子。虽和江府比起来,这里的一切都算不上华丽,可是相比起城门外萧条的疫区相比,这里已经是宁静的世外桃源了。
回想几日前,她不免有些惆怅,当时的自己还置身于残垣断壁的荒芜之中,而此时却已然是小桥流水,绿叶红花。
那些难民簇拥哭喊的表情,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消散……
忽然,一阵阵咳嗽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医者似乎总是会对那些病症有着天生的敏锐力。
顺着声音来到了一间戒备森严的院落外,空气中透着一股阴沉的死寂,偌大的县官府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这里面那咳嗽的人,又是谁?
疑惑间,里面又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糟了,糟了!夫人又咳血了!”
“天啊!莫非是夫人的病情加重了?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里面奔出来两道焦急的身影。
这时,江仇妤才注意到那站在门口的两名丫鬟害怕的神色,“夫人这病会不会传染啊?我可是听说城外好些得了瘟疫的难民到最后都咳血了!”
“你……你别吓唬人好吗?我昨日才进去伺候过夫人的!这可怎么办才好!”和她站在一起的丫鬟,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我也不想胡说啊,可是……可是你看夫人这病……”
这时,从屋里头走出来一人,满脸凝重的端着一盆血水叫看见的人退避三舍。
仇妤眸色一沉,难道县令将自己的夫人藏起来,还严密的把守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梅丞相昨日才带着一行人来到县令府上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问县令不放流民入城的原因,那时,他口口声声说担心流民把瘟疫带入城中,结果明知道自己的夫人已经病入膏肓,还执意留在府中?
看这情形,恐怕是担心事情会流传出去造成动乱,所以没有请大夫好好的诊治。
另一面,县令在江仇妤的住所徘徊遍寻无果后,又返回了大堂中,正准备去找梅青玄,那清雅的女子已经迈入了视线之中。
“四小姐,您这是去哪儿了啊?下官方才去寻小姐呢!”李县官并未察觉到江仇妤的脸色,忙问道。
“李大人!我有一事不太明白,希望大人能够为我解惑。”江仇妤定定的望着李县令,黝黑的双眸如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是是是,四小姐请说,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县令点头哈腰的说。
“那好,我方才路过东厢房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咳嗽声,只怕屋里的人病得不轻,只是不知那人是谁?”仇妤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李县令闻言,脸色顿时惨白一片,眼神左右转动一副心虚的模样,他没想到这四小姐居然会这般心细发现被他藏起来的夫人。
“那个……四小姐……下官不明白您的意思!”
坐在前方的梅丞相见这李县令言辞闪烁,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四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大人,我想昨日你跟丞相大人说得很清楚吧?之所以紧闭城门不让那些难民进入城中,是为了避免城中的百姓染上疫病吧!”
“可是,刚刚东厢房里的患的就是疫病!”江仇妤一字一句十分清楚,她那清明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李大人的脸色。
“不……不……四小姐,您误会了,东厢房里住着的是下官的夫人,夫人身子向来有些虚乏,继而到了这个季节,才会咳喘不止,所以并不是疫病!”
“李大人,若令夫人患的只是咳喘,何不让我为夫人诊断,兴许还能一尽绵力?”
这几日,江仇妤已经对于这江南的疫病已经有了几分了解,刚刚那丫头端出来的血水上分明漂浮着只有疫病才特有的黄白相间之物。
“不不不,岂敢劳烦四小姐,一点小事,一点小事而已。”李县令此时已经汗流浃背。
“既然如此……”江仇妤抬眸看向梅青玄,“我想丞相大人应该会体恤下属,前去见见这位李夫人吧?”
梅青玄挑眉,微微抬首的看了她一眼,继而站起身来,“四小姐所言极是,本相与李大人既是同僚,令夫人身体有欠,自然要去探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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