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期望是不是过多了?以至于长子身上没几分帝王之气,却是寻访探幽一般的闲情逸致过多,性子也是太过仁厚。
一恍然,仿佛看到了阿房女隐没山间……
心中焦急,嬴政面上不露,轻飘飘的夸了一句就算完事儿了,谁知偏有其他人想要作死。
之前被冷遇了淳于越,也没听出扶苏最近作为未获帝心,喜气洋洋的出列邀功:“陛下,长公子用心苦读,实乃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得子若此,臣等为陛下贺之!”
嬴政额头隐隐皱起,深吸了一口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了一句:“蒙上卿,你怎么看?”
回来的路上,蒙毅一直被人联手排斥此,此时心中稍微低沉,反应慢了一拍,解围的来了,淳于越上杆子的继续口若悬河:“臣闻之,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支辅。
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患,臣无辅弼,何以相救哉?
……”
听了片刻,皇帝反而平静下来,声音舒缓的问道:“以太仆之见,是要废除郡县,重新分封?”
“然也!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
嬴政明白了,自己的一番心意,扶苏傻愣愣的不知道,却被几个面上宽仁的老儒率先嗅出。
分封?分谁啊,封谁啊?当然是其他公子了!这是要将所有公子赶出咸阳,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啊!
太妙了!
不过……
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你立太子还是我立太子?被赶出去的,没有一个是你个老儿的骨肉,全都是朕的儿孙啊!
嬴政还没说什么,李斯不干了,郡县制,那是他大半生的政绩功耀,淳于越轻飘飘一句话毁掉的,可不只公子们的前途,还有大秦丞相一辈子辛劳!
“简直荒谬!
老臣第一个不同意!
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
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
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
“李丞相所言差矣……”
这下可好了,淳于越虽然只是小小太仆,却有教导长公子之责,一旦扶苏登临大位,他就是从龙老臣,是帝师!
李斯呢,又是位高权重的当朝丞相,上有皇帝信任有加,下有儿孙各居要位,还有隐隐的内官之首赵高相帮,就连右丞相冯去疾也是忌惮三分,岂能容人指手画脚?
“嗡嗡嗡……”
“嗡嗡嗡……”
朝堂越来越乱,只听得嬴政脑袋越来越疼,身上的伤势也有复发之兆,叫过来赵高,刚想宣布退朝改日再议,谁知那狗东西居然率先跪下了。
“又有何事,速速说来。”
“陛下……卢生,跑了。”
“跑了?何意?”
“陛下的交代,奴婢自不敢忘,谁知遣人给他带信儿之时,听闻他……
他竟满口大不敬之言,说陛下异想天开徒费国帑,还说陛下……他说您的钱财很好骗……”
“放肆!朕要株他的九族!”
饶是赵高早有准备,还是被那案上奏简砸了个劈头盖脸,躲也不敢,只好跪伏于地生生受着。
忽然的变故惊醒一干朝臣,李斯眼睛微微晃动,率先说道:“陛下因何大动肝火?臣等源于分忧,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看那样子,嬴政也是气急了,什么皇帝风仪什么身上有伤通通不在乎了,抽出辘轳剑,砍在案角气喘如牛:“卢生!区区一个方士,安敢欺辱于朕!朕要灭他满门!徒子徒孙,一个不留!”
淳于越似乎是开了挂,总能找到让皇帝火上浇油的办法,此时又把他那一套搬出来了:“陛下息怒,为人君者必以仁义当先,仁者施恩及物,义乃裁断合宜。
就算卢生犯下滔天巨罪,斩尽杀绝未免过于残暴……”
嬴政把剑往那案上一插,殿前宫灯全都无风而动,似是能够感受身边毫不掩饰的杀意,那殿上的君王,也像年轻时甲胄在身一样。
“朕,就是暴君,再有多言,与其同罪!”
淳于越惊呆了,殿下群臣也都呆了,还从没有哪个天子哪个诸侯会以暴君自居,这……这要是载入史册,不好说也不好听啊!
赵高几乎蜷缩成了一团,浑身瑟瑟发抖,有面临天敌一样的恐惧,有毫无胜算的无力感,还有……一点点兴奋,站在御座前面,无视一切礼法,好像,想想就让人迷醉。
斗嘴斗智,看的也是个气势,有这么好的机会,半生宦海的李斯怎会错过?
“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
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
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藏有《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
淳于越感觉耳朵嗡嗡作响,头也有点发昏,为什么!每一个字都能听清,连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是要……烧毁天下诗书?烧毁各国史籍?
“不……不可呀陛下!此举万万不可!那是要受尽天下读书人唾弃的!陛下三思……”
嬴政手不离剑:“读书人,又不是只读儒家一家!”
听完这话,淳于越终于明白了,皇帝心中,早已偏向李斯的建议,自己这些人的举动,也让天子不满已久……
“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