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了,别问了……你就当我猪油蒙了心,现在知道错了啊!”
樊哙背过手:“好,那就是你们负心了,对不对?
那俺再问问,是不是老樊轻视你们了,把千里马当驽马使唤?”
雍齿膝行两步:“老樊,你听我说……”
樊哙一脚将他踹到,脸红脖子粗的爆发了:“听你说?!听你说啥?说那么多同乡还在挨饿受苦,你在这里大吃大喝吗?
说俺豁出脸去给你求了个差事,结果葬送十一个兄弟的性命吗?
说俺把老窝交给你,被败坏成现在这样吗?你在沛县也是这么照看我家的吗?”
雍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吐出一口满是尘土的唾沫,挣着脖子道:“不能那么说…老樊,我才是你兄弟啊,咱们一块儿长大的你忘了吗……
咳咳……你再跟那都尉求求情,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啊,他要是不答应才是真的没拿你当兄弟呢……”
樊哙蹲在地上,抓住雍齿的领口直勾勾看着他,放轻了声音说道:“季哥他们都在砀山,对吧?”
“是啊,你问这个……呃…你——!”
雍齿不可置信的看着胸膛,剧痛传来之地,一柄尖刀直直插在那里,血迹开始晕染,意识越来越迷糊,隐隐约约之中,他听到樊哙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很远……
“兄弟……你也配……以前是俺瞎了眼!”
见到这一幕,其余四人只剩打摆子的份儿了,跟随雍齿起事,固然有富贵险中求的想法作祟,更重要的,此刻没了生息的那个家伙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事败了也没事,现在看来……
“樊将军,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雍齿逼我们的,虞将军,你要详查啊,我们几个都是被逼的……”
虞周没动弹,既然这事儿交给樊哙了,还是让他有始有终的好。
面对这些人,樊哙没了多说一句话的兴致,直起腰身,扭头就对身边的侍从说道:“都处决了吧,否则那十一个兄弟合不上眼,老樊得用他们的人头赔罪啊!”
“喏!”
“将军,将军饶命……樊将军,虞将军……”
樊哙回过头,眼含留恋的盯了雍齿胸口那把屠狗刀片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走了。
招招手,虞周唤过燕恒问道:“秣陵军兵有无异动?”
“我已派人日夜盯防,并未发现不妥。”
“好,那就十日之后攻城,让樊哙领军主攻,我军略阵即可。”
“这……”
虞周没继续说,燕恒却懂了,亲手杀了雍齿,樊哙心中一定憋着一把火,正需要一场大战发泄一下,现下江乘、曲阿已克,势成孤城的秣陵是个不错的目标……
更何况,樊哙荐人有失同样要担罪责,有了此战之功正好抵消一下,可是燕恒想不通啊……
“子期,那你的用人不察之罪该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蒙亦不是还在咱们手上吗,功劳又不会少。”
“可是……”
“可是什么,秣陵之战还有其他问题?”
“没有,只要这次没人捣乱,秣陵十拿九稳!”
虞周点了点头,重新回到车上,刚一进门,浑身精气神抽光了一样躺倒下来。
樊哙藏的再好,那一抹悲凉之意怎么也瞒不过他。
看到那身屠夫打扮的时候,虞周一度以为用力过猛,使他心灰意冷起了解甲归田的念头呢!
算计自己人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把人家算计的万念俱灰更是作孽,万幸,是自己误会了,樊哙也没那样脆弱,这一页掀过去,就可以放心接纳刘季那伙沛县妖孽了……
……
……
墨者行脚天下,作为他们的首领,相里业也不例外,四处游走的过程中,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喜好——爬山。
蕴藏了无数野物的山岭生机盎然,可藏身、可拾趣、还可以感悟先贤所言的至理,实在是个美不胜收的好去处。
除此之外,雄山峻岭更会唤起蠢蠢欲动的征服yù_wàng,站在山巅俯视大地,整颗心都觉宽敞许多……
可是现在,盘腿而坐的相里业再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了。
难道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会逢此大败?为什么不能折服齐墨支持的这伙逆贼?原因出在哪了?
从头到尾捋了一圈,相里业发觉,似乎木一带回投石器消息的那一刻,自己就落入圈套了……
先拿犀利的战器吸引心神,等大家以为贼军势必攻城的时候,等自己全心全意盯着投石机的时候,他们虚晃一招扭头就跑,再以陷阱款待……
端的是好算计啊!
前前后后想了半天,相里业得出一个结论,没有齐墨相帮,自己绝对不会上当!没有那种投石机,自己绝对不会中计!
投石机的消息,是木一带回来的,也就是说,木一带回来一个圈套?
挺了挺腰,相里业皱眉思索起来,那么木一在这件事情里面充当了什么身份?
是他也被骗了,还是与贼互通勾结而为?
如果是相互勾结,木一跟随自己的时间可是不短了啊,贼人怎么策反的?如果是他也被骗了,上次瞒着自己始终不说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反贼真的一句话都没问过他?
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啊。
怀疑就像野草,越是被火烧过长的越旺,疑心就像减肥,经历了一次,下一次只会反弹的更狠。
相里业没法不想,从头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