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期!”
事实上,相里业此时也并没有非杀奎木狼不可的想法,一来需要照顾鹤老跟楚军逐渐接会之后的面子,二来他仔细想过,发现跟楚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战争是战争,以名存实亡的秦墨钜子之名计较那些有意思吗?他本人都被大秦通缉追杀了……
更何况沛人无意,何苦越俎代庖?
从砀山往下走的时候,相里业抬头望天,一丝光亮闪过脑海,叹道:“看来只能去他那里试一试了。”
……
……
“呕——呕——!”
“季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呕吐不停呐?”
“咳咳…夏侯啊,咱们都想错了,那日见到的天子根本不是他本人,而是……呕——!”
“是啥呀,你倒是说啊?”
“很可能是皇帝的尸首!”
“蛤?”
面对夏侯婴难以置信的眼神,刘季擦擦嘴,开始给他分析:“你想想看,秦皇再是专横,什么时候对咸鱼情有独钟了?每车必运一石成何体统?所以这事儿根本上就有蹊跷!”
“你是说……”
“皇帝很可能半道上就驾崩了,多带咸鱼是为了遮掩尸臭!”
“唔…唔……不可能吧?”
夏侯婴忍了两下,终于没有吐出口,刘季胃里舒服些了,见此情形心又歪了:“不可能?怎么不可能?你想想看,咱们那天是不是轻而易举就混进人群观看銮驾了?这在以前有那么容易?除非皇帝那时便死了,根本不惧刺杀!”
“呕——!”
刘季眼看夏侯婴跟自己刚才一样倒霉,幸灾乐祸道:“想想就浑身发毛呐,居然站在太阳底下闻了两个多时辰尸臭……”
“呕——呕——!”
“行了行了,这都吐不出东西了,赶紧擦一把嘴咱们继续赶路。”
夏侯婴脸色很难看,浑身有气无力状,犹豫说道:“季哥……你那天还说大丈夫当如是呢……”
“……”
“娘的,好像你就没有那一天似的,老子跟你说,真要是下葬的时候这么风光,人这辈子也就值了,呸,呸!”
刘季半真半假的在夏侯婴背上捶打,顺口就把话往回圆,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晦气,呸过两口之后手上力道更重了。
“季…季哥……别捶了,你这样我都成周昌了……那什么,咱们今日赶去何地?”
刘季手上一停:“去哪?哪儿都不去!咱们回去,回砀山!”
“咦?不找张耳前辈了?”
“不找了,受两天气就受两天气吧,现在先皇死了新帝继位,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大赦天下,咱们回砀山等着,到时候就能回家了!”
“咦?我怎么没想到?对,咱们回去!”
……
……
会稽。
千算万算,任谁都没想到一纸檄文之后皇帝居然驾崩了,所以大伙最近看待张良的眼神有点怪,生怕也被他递了讨命状,避之不及。
一个两个还好,等到最不遵礼制不敬鬼神的虞周以同样眼神打量自己之时,张良终于绷不住了……
“虞师兄,怎么连你也相信那种无稽之谈?纸是你家造的,墨是当着大伙的面磨的,张良若真有那等本事,当年何必搭上义士性命前去刺秦?”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觉得,皇帝之死跟子房师兄脱不开干系呐!”
虞周之所以这么说,是他掰着指头算完才发现,这位气吞山河的始皇帝竟比前世所知早亡了五年,惊天大变!
五年时间,能有多少改变?捋着地图数一圈就能发现,被称之为边垣的长城还没修缮完成,咸阳通向九原的秦直道还没铺设,贯通西南的五尺道还只是个想法,甚至于,由于自己这群人举事,本该在会稽江乘修建的运粮水渠压根没影儿,始皇帝只出巡了四次……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张良这个幺蛾子居然刺秦成功了一半,大大缩短皇帝寿数,瞪他还不应该吗?
虞幺蛾子想了一下,又给张幺蛾子奉上一盏茶水,面带疑惑问道:“子房师兄是不是写檄文的时候就知皇帝伤势受不得气了?怎么那么巧?”
张良低下头:“作孽啊,张某纵有家仇也从未如此恶言对人,那些宫闱捕风捉影之事,还不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写的!少将军为此很是不悦。”
“我看亚父挺高兴啊?”
虞周说的没错,张良却对楚军内部这些乱七八糟的分分合合还有个人性情感到迷茫了。
比如范增跟虞周一会儿相互斗气相互戒备,一会儿又能不谋而合狼狈为奸;比如项籍拉开的架势明明奔着搅动天下风云去的,偏偏他那粗豪性情遇到三个人便会软得没救……为上为主者,这样可要不得啊。
“不说这个了,在下听说蒙恬将军已被收监待审,此事虞师兄知否?”
虞周恍然看到峄山下的八字胡,回神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正打算告诉少将军呢,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也许,算了,羽哥肯定等不及了。”
张良皱眉:“虞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这便要进军?此事万万不可呀!”
“子房师兄,我知道你的意思,秦人现在只是将蒙恬下狱并未动手害他,如果我们进军,便会转移大秦朝野视线,也给了蒙恬这种柱石之将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