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灾乐祸的,就有宅心仁厚的,龙且难得的独自一人出现在城门口,只用几样吃食就把这种不算惩罚的惩罚行为变得不伦不类,两人边吃边盯人的模样,像极了吃瓜群众无所事事刚好溜达到这里。
“你怎么不去陪着栗子,跑来我这里干嘛?”
“天天围着打转,其实也挺没劲的,我觉得你弄那个演习的思路挺对,人呐,活着就得折腾折腾,要不然连自己变懒了都不知道。”
虞周在他脑门摸了一把:“你才多大啊就说这话,受什么刺激了?演兵战绩不好?”
龙且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觉得自从蒙亦走了以后,栗子……她的心思也活络了,总想着借兵复代兴赵,一天念叨好几遍,根本变了个人。”
男女之间的事情最麻烦,尘埃落定之前帮着哪边说话都容易得罪人,哪怕他跟龙且好的穿一条裤子,要是今天说些什么,改天他们又如胶似漆了,这就是自授其柄。
“你想不想复赵?”
“我是楚人复什么赵啊,有毛病啊我。”
“这不就得了,你干脆一推六二五,全推给羽哥不就完了?兵权都在他手里,借不借也是他说了算。”
“谁要借兵啊?”
话音刚落,项籍踱着步子有些懒洋洋的过来了,搭眼一看,只见他一身轻便衣服发髻随意挽在脑后,背上罩着个斗笠脚上细心换了鞋,只看这身装扮完全不似军将模样。
问题是……
他还单用右手提溜着一头野猪,那种拎东西方式,让虞周隐隐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用网兜装着足球就是这样,边走边甩时不常踢上两脚……
那头猪也被项籍拽着一条腿无意之中抡成了大风车,无人敢靠近。
“羽哥,你先放下,有话好好说。”
项籍看了一眼手上,不好意思的笑笑:“盱台多产鱼虾,我最近吃够了,想换换口味。”
说完之后,他将野猪往腋下一夹,虞周正好看到它的眼珠还在前后左右瞎转,明显晕了头还没回神。
落到霸王手里,真特么作孽……
“我还以为你要用这玩意打我呢。”
“我打你干嘛?对了,你们刚才所说借兵是怎么回事?”
龙且低下头,吭哧吭哧好几次之后,低声道:“是赵善……项大哥你别往心上去,我不同意,她总念叨……”
项籍眉毛一挑:“借兵?复赵?”
“项大哥没事儿,我去回了她,你不用担心!”
哪知项籍的关注点跟龙且根本不同:“好啊,若她嫁你为妻,借多少兵项某也满足你们。”
要按虞周面对范增的思路,肯定会以为项籍这话说明他拎得清,正在提醒龙且女子再近也是外家。
可是只从“借多少都行”这句就能看出,项籍根本没想那么多,他想帮着兄弟拿下那婆娘呢。
龙且听完一愣,哆嗦着嘴唇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兵是家底儿,也是项氏复仇的希望,可是项籍说给就给毫不含糊,这说明什么?
说明眼前之人重于那些身外之物,说明兄弟袍泽的情义在他心中份量甚至可以与国仇相比较。
可是项籍越如此说,龙且越不能答应,暗暗攥了一会儿拳头,他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项大哥,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让我仔细考虑考虑,在此之前别催我们,成吗?”
项籍不耐烦的一撇嘴:“外长里短的真是麻烦,你就不能像个大丈夫一样给句痛痛快快的话吗?
算了,你们自己想去吧,我再不提了。”
“多谢项大哥成全。”
龙且抱着拳头致谢,虞周却从他的目光中读出恳求之意,不是求项籍,而是求自己千万不要把项籍之前的话对外说出去。
虞周作出个“赵善呢”的口型,龙且重重摇头。
这就明白了,小胖子心中已有决意,那就是拖,要么拖到她忘记,要么拖成情殇……
项籍随即扭过头:“子期,我今日猎了这头野猪,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几坛去,快别在此守门了。”
哪想虞周也不遂他的意:“羽哥,守门这事儿我干的高兴,换了值守再去痛饮也不迟。”
这次轮到项籍摸虞周额头了:“说的什么胡话,哪有高兴风吹日晒守着城门的,你真想吃点苦头,咱们校场上较量一番就是了!”
“……”
要说较量?虞周不爱去讨没趣,但是他说心甘情愿守门也不是虚言。
这事儿看上去是个形式,但是归根结底却是由一个普通军士受伤所致,范增不分里外的行径只透露出一点,就是老头对于军纪越来越看重,虽然他总是拿自己当人样子挺让人不爽的……
一支军队的灵魂是什么?英勇善战?无所畏惧?死不旋踵?这些都需要一个根本,那就是铁一般的军纪,抛开不拿一针一线、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的例子不说,只看当今秦军能够驰骋于天下,何尝不是军纪严明之功呢?
行伍严整相互监督,逃一人四人皆罪,亡一个全伍奋发,一套赏罚分明的军律固然无情,偏偏能将整支军队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
当初从范增营帐领罚出来,虞周还有些不明白,还自己琢磨其中深意,可是见到嬉皮笑脸的张良之后,他深知这位子房师兄被带坏了……
这事儿必定是他们俩一块儿定的谋!
也对,自己能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