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家的闺女叫什么不知道,这年头除非是通家之好,女儿的闺名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只是听老掌柜三丫三丫的叫着,让众人知道这是个在家行三的小姑娘。
不过照虞周看来,季布这家伙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他凭什么一有空闲就到酒肆帮手,还乐得眉开眼笑的?
刘掌柜其貌不扬,生的闺女倒是眉清目秀的,圆圆的脸上总带着一抹酡红,跟个苹果似的,一看就特别喜庆。
虞周不信刘掌柜不知道季布的小心思,也不知道老头是乐见其成还是艺高人胆大,总是用闺女吊着这个傻小子,使唤起来毫不客气,也不怕把人赔进去。
看着小姑娘没长开的眉眼,虞周忍不住问道:“她到底多大啊?”
季布眼珠子时刻不离倩影,不耐烦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做什么,不知道女儿家的年龄不能乱问么!”
“哦,那你比她大几岁?”
“大一岁啊,怎么了?”
季布还没反应过来,少年们已经笑成了一团,只有项籍傻乎乎的不明所以,连龙且都笑岔了气,怀里的干果噼里啪啦往外掉都顾不上了,跟个松鼠似的。
“无耻!”季布满脸涨红,急忙道:“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栾布挤眉弄眼的说道:“哪样啊,我们什么也没问啊!”
季布自知失言,气咻咻的坐下不再说话,几个少年就数栾布和虞周最损,跟这俩人只会越来越说不清。
“刘二叔!这几日项府需要些好酒,您这分不开身,让小贞阿姊帮我们送到府上,怎么样?”
一把梅子砸在小胖脸上,季布吼道:“就你知道的多,你就不能只吃不吐么!”
刘掌柜更是手握藤条:“你这缺德鬼,再这样少来我店里,只会偷吃不说,还长了一张大嘴,小心落得丁四的下场!”
来的多了,少年们早就知道了当初丁固落难的真相,只是从没跟几个长辈提起,心底暗暗对这位丁四叔不齿。
听刘掌柜提起这茬,小胖子正襟危坐,硬捱了季布两下,说道:“多谢刘二叔教诲。”
小胖子认了错,刘掌柜丢给他一点零食,拍了拍肥脑袋,忙活去了。
只有季布闷闷不乐,现在大家伙都在,又经过刚才那么一闹,他暂时拉不下脸去小姑娘那里凑趣了。
栾布见刘掌柜走远了,这才压着公鸭嗓子道:“季大哥你也忒小气了,兄弟们是那种闲言碎语之人么,若你正大光明说出来,我们只会帮你出谋划策,就是看你这般不爽利,才做此戏谑之言。”
季布听完,脸色稍霁,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也没想的那么长远,只是我上次得救多亏了阿贞,这才回报些许。”
“咦?当时怎么没听你说起,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次屈家派门客来酒肆落脚打探,恰好只有阿贞在,几个恶徒动了歪心思,被我撞见了。”
“所以你就来了个英雄救美?”
被打断了很不爽,季布还是尴尬的点了点头:“只是我没预料他们另有人马,这才陷于敌手。”
项籍恍然大悟:“上次去府上报信的分明是刘掌柜,你的意思是阿贞告诉他爹的?”
见季布默认了,虞周心中叹了口气,故事很老套,但是对怀春的少年来说,一次机缘的碰撞足以擦出火花,少年人的初恋总是纯情又难忘的,更何况是在这种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少女的年代。
看他一时难以自拔的样子,虞周问道:“那人家呢,知道你的心意么?”
季布脸红道:“我和她从未说明,只是几番接触下来,她也并不反感。”
在刘掌柜的酒肆探讨人家女儿,虞周总有一种作孽的感觉,心虚的张望一下周围,继续道:“这样不行啊,你要真有慕少艾的心思,至少得看清你们二人之间的阻碍才行。”
知道这群人里面就这个小幺弟鬼点子多,季布虚心道:“那你说我应该如何行事?”
“成亲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老掌柜对你没什么抵触的看法,那你讨好人家小姑娘的同时,也得入了刘掌柜的眼才行。”
“还有就是,你现在家中长辈只有三叔和老娘了吧,等你这边有了进展,最好蛊惑季婶娘来相一相,到时候两边长辈都中意的话,这事也就八丶九不离十了。”
季布吭哧吭哧:“都说了还没想那么长远,不过,我要怎么让刘掌柜满意呢……”
这番言不由衷的话再次惹得众少年会心一笑,龙且嘴一张,又要说些什么,虞周拿吃食一把给他塞住,这才说道:“听闻刘掌柜乃是项府退下来的老兵,是也不是?”
项籍点头道:“这倒没错,说起来当年他还救过我爷爷,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这才退居田园。”
“看吧,军伍之人言出必行法令如山,你要想被人家高看一眼,就要一诺千金,这你能做到么?”
“什么是一诺千金?”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即便有人拿千金相邀,也绝对不可以反悔!”
季布看了一眼小姑娘忙碌的倩影,咬牙道:“行!没问题!”
虞周狡黠的一笑:“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刚才说的是堂堂正正之道,除此之外,你还得施展奇兵以奏奇效。”
几个少年都知道虞周拜了名师,不是听说魏老头暂时不教他兵法么,这又从哪获知的?实在好奇兵法怎么应用到这种地方,一个个竖着耳朵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