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炷香后。她与梁生并肩,身后跟了梨子和梅子,四人踏出将军府大门。
她只在迎接大将军回来那次迈出过这将军府大门二三分钟。当时军队浩瀚绵延不绝。就是有老百姓围观,也是都自觉地站在街道两侧。到了这将军府正门口,则更是四下无人,都自觉地回避开来。不只是军纪严明,无人出声,只有整齐的马蹄踢踏,就是老板姓也鲜有嘈杂,场面一片肃穆。她忙着观察和应对初次见面的大将军,即是难以穿透整齐军队打量街景,也是没有闲心去打量。
此时再次踏出这将军府大门,眼前的情景则焕然一新。
眼下只是辰时过半近隔中,也就是不到巳时。换算成现代的24小时制度,也就是八点多不到九点。但古人勤勉,没有睡懒觉之说。据她这两日早起观察,卯时刚到,鸡鸣渐起,早工的下人便已经闻鸡起舞。就是内阁的上等丫鬟、仆役也应在卯时过半便起身洒扫。而姨娘、小姐、少爷也都会在辰时之前,也就是7点前起床洗漱完毕。7点一到,厨房便会开始给各房送去早餐。半个时辰之内用餐完毕,大家也就正式开始了各自或忙碌或悠闲的一天。
市井小贩比起将军府来更是早起早工。她原本以为大街上要到九、十点钟才开始好逛,实际上沿街的小贩早已摆好了摊位叫卖声不断。就是各大临街商户也早已客户往来不绝,早有成交。
这崇阳国的国都繁华,大将军府的正门正是坐落在这繁华的中央大街之上。她只粗略望去,高矮房屋鳞次栉比,街上行人熙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各异,似乎还混杂着许多别国商旅。可见崇阳国在守礼之上,民风也算开放。往来是客,皆欢声笑语,不见囹圄。
她很是新奇,鼻子里忽闻到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便提起了裙摆率先循着那香气跑去。梨子和梅子自然立即小跑跟上。而梁生则含笑漫步随后,也不怕她们跑丢了。
待她跑到一个摊位之前,心中顿觉后悔。
其实这摊位倒也不算稀罕,只是寻常的早点摊子。临街摆摊,一个木竹制小柜,柜上有个竹篓,里面已经堆起数十上百铜钱、一张丈长案板,粉面其上、一口大锅,其上热气蒸腾、锅旁又是一小案台,上置四五空碗,皆用简单而夯实的木架支撑。
案板和大锅后负责烹饪的是位年约三十好几的粗壮汉子,一双手却很是灵巧。只见他右手捏起一张早先擀好的面皮,到了旁侧一个大盆里一握,再摊开手来已经成了一颗饱满的混沌,随即丢下锅去。这也就是一秒钟一过手的功夫。那右手来回十几次,趁着锅中翻滚片刻,空出来的右手单手执起擀面杖又擀出了十几面皮。此时锅中翻滚渐消,那左手执起一个大漏勺一捞,再立即换手成了一个大勺,再一捞,复又空出手来,也不知从哪捏起了些许翠绿向那碗中一撒,出锅便是满满一碗喷香满溢点缀着些许香菜的清汤混沌。
期间他右手翻覆不曾间断。这一碗混沌热好了,下一锅混沌已经又丢下锅去。三五分钟,已是又出锅了三碗混沌。
这时,那汉子吆喝一声。一个布衣却也面容姣好的三十来岁妇人便单手托着一个四方托盘过来,另一手将那几碗混沌放到托盘上。随后妇人托着托盘,游走在十来个粗看油腻细看整洁的方桌之间。别说,这十来个方桌四方可坐四人,居然已经坐满了人。食客也有锦衣华服,但大多粗布衣衫,有些身侧还立着锄头,背衫汗湿,俨然是更早起的农户,已经早耕完毕,便来此果腹这第一餐。无论是华服食客还是布衣食客也都不分你我拼桌而坐。那妇人也记得清谁是先来后到,游走一圈,那三碗混沌已经分给了分别三桌先来的三人。
“怎么,想吃?”梁生也没有慢几步,便来到了眼睛放光、口水直流的三个女孩儿家旁侧,含笑问道。
那混沌虽是清汤,但闻着真香!
她确实想吃啊,但后悔,早知就不吃早饭直接出来。现在刚喝过三碗青粥就着小菜,哪里吃得下……
“咕噜噜!”“咕噜噜!”
“噗!”梁生清楚听到她们接连炸响的腹鸣,脸上笑意更浓,道,“想吃便等等吧,待空出一张桌来。他家混沌用的都是实惠的好料,且汤底清淡,易于消化,不至撑了。我们每人可再小吃上半碗。”
听到梁生这么说,她们主仆三人也不羞刚吃饱就被这混沌的香气引得腹鸣,只纷纷用力点头。要说梨子和梅子眼底多少还带着些不好意思,那她就是眼睛放光地紧盯住了一桌几人快吃完,心里想着他们一走便冲过去占了那一桌,真是丝毫羞耻心都没有。
不多时,这桌四人三人也就吃完了。那三人起身,也不用招呼了那妇人过来收线,只依次自觉走到那竹篓前,每人丢了二三铜钱进去,方可离去。稍后那妇人再手拿着一抹布,过来收碗擦桌。
也就在那妇人收碗的功夫,她已经冲到了那桌旁,一屁股坐在正中,口中还吆喝着:“梁哥哥、梨子、梅子,你们快过来!”
那妇人一愣,原本旁侧还有更早来的食客等着入座,不想竟被她这华服胖小姐蛮横抢占了位置。不过那妇人一回头见到梁生,面上原本有些不悦顿时也变成了满脸笑容,喜道:“梁先生,你来啦!”
妇人这声招呼不小,原本案台后忙碌的汉子听见了,顿时也抛下了手头工作,几个大跨步,一边就用腰间的围裙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