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通俗了,箐笙:“师叔连骂人都这么文雅?不过这算什么评价?”
艾筱:“指的可不就是你们别院。师父常说,你师父玩乐四海,收的弟子稀奇古怪。说得好听是他不拘出身,授教天下;说得不好听,是他怪癖,跟收藏奇珍异兽一样。师而不教,没有一丝为师为父的责任。”
“那老伯不着家是事实,但也并非全然不管。”箐笙想着至少这些年为了自己的事,那老头倒也跑了不少地方。
艾筱耸耸肩:“总之我师父这么想,那他不见你,也是必然。”
“罢了,他们俩老人家的事,随他们去吧。”箐笙开始往回走:“以往广成师叔使着小性儿克扣咱们别院。结果这回,师叔却毫不犹豫的救我。倒是让我颇为感动。果然再任性的师叔,在关键时候也是很靠谱的。”
箐笙忍不住感慨。再多的米面鸡肉,也抵不过这回春之恩呐。
这时从谷内走出一个人来。白衣俊挺。
箐笙楞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打量这个人。
艾筱对无舟没有好脸色。他想起箐笙的病。箐笙只字不提,但对于这个师兄,他不免怨怼。所以也不行礼。
“你们是姐弟?”无舟问。
这位师兄性情难测,她还干了拜错佛那么丢脸的事。箐笙也不敢直视他,小声的说:“嗯。”
无舟看向艾筱:“听说你昨日来求见过广成师叔?”
艾筱蹙眉:“那又怎么样?”
无舟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箐笙,道:“难怪。”
箐笙不明所以。艾筱却变了脸色。
“广成师叔脾气执拗,他决定的事不会改。你求他也没用。”
无舟指的当然是艾筱私下去求师父,帮他入道飞升的事。
艾筱问:“那有什么办法?”
无舟道:“修行是自己的选择,你想做什么,别人拦不下来。但有什么后果得自己承担。你自己想清楚吧。”
无舟再不多言,往谷外走去。
箐笙觉得莫名其妙,问艾筱:“他在说什么?”
艾筱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对箐笙说:“没事,我们走吧。”
他们一同出谷,但艾筱今日却有些心神不宁。
两日后,眉宇峰。
赶早课的弟子们走在山道上。
一个一身蓝白道袍的儒雅男子,正对着一颗樱桃树说话:“你可愿意修成精怪?嗯,还是说你并不想拥有灵智?你愿是不愿,都好歹告诉我一声,眼下我想吃你的孩子,但你若是几百年后成了精,我这下吃了,可不就断了它们的仙途?唉……难办难办。”
这男子正是别院的徐岂。他对着一颗樱桃树也能说得上话,所以引得不少上山弟子侧目。
箐笙走过来,拍了他一下:“徐岂师兄你在这做什么?”
徐岂回头,指着旁边的樱桃树道:“哦,是小师妹。我在与它商量,能不能吃它的孩子。”
别院徐岂为人清朗谦和,但在众人眼中却有些神神叨叨,时常看他做着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它怎么说?”箐笙古怪的问。
徐岂掐着手指道:“我还正在算。”
箐笙忽然伸手,拉扯着树枝,树枝摇晃,掉下不少果子。
箐笙问:“它的孩子都摔死了,你算到没有?”
徐岂呆了呆,道:“刚算到它祖母,还没轮到它们哩。”
箐笙拉着他就走:“快走吧,这么多祖母孙子算下去,就赶不上早课了。”
徐岂也就跟她一块儿上山。徐岂对她道:“小师妹,你今天是特地来听纪年史?”
“知我者莫若徐师兄。”箐笙笑道:“我还以为来得早,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勤奋。”
“眉宇峰书斋比起隐晴坞就小得多了,若是不早点来,怕是门也进不去。”
“那我们走快些,争取抢个好位置。”
“抢……”徐岂忽然陷入感叹:“若是有缘何须抢,若是无缘抢不得。是该顺应天意,还是相时而动。这抢位置真是个哲学问题。”
箐笙拽着他就往上跑:“师兄,你这不是哲学,是折磨。大清早的,快醒醒。”
各院弟子都陆续前来,山道又窄,走得并不快。
快到书斋时,石阶上的人群有了些躁动,本来还在前进的人流,不知为何有点堵。
箐笙从下往上,也只能看到前面的人头乱窜。
“怎么回事?”箐笙疑惑。
但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前面的几个女弟子惊喜的叫道:“快看,是无舟师兄。”
高处一点的石阶上,无舟正握着一把扫帚,从上往下,一级一级清扫落叶。上山的人群看见他后,都自动向两边分流。让出中间宽敞的道路。
山道本来就窄,这一避让,让后面的人只得慢下来。
“师兄好。”“无舟师兄早。”当弟子们绕过他时,不少人对他简单拘礼。但他都无回应,只是自顾自的扫自己的地。
箐笙低声问徐岂:“师兄,这是什么情况?”
“无舟师兄和聂师弟,被广成师叔罚去重建隐晴坞,还得负责书斋的日常打扫。所以现在整个眉宇峰,都没有杂役了。”
箐笙问:“哦,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徐岂问。
“没想到无舟师兄也会干这种粗活,这倒有点像人了。”
修道者在凡人眼中总有一种风度翩翩,高深莫测之感。但今日,无舟衣衫是最普通的棉麻布料。扫地的那只手袖口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