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恪文真想顶撞回去。莎丽和付秋露毫无理由的陷害,她也要反省自己吗?是不是偷窃的受害者也要反省钱包没放安全,霸凌的受害人也要反省自己是否招人讨厌?
我就算有错,也不是她们迫害我的借口。恪文瞪着徐院长,让这些激愤的宣泄在胸中驰骋,不让半句流出。
忏悔并非简单地说几句我做错了,下次再不犯错了。那是小学生唬弄老师的把戏。天鹅岛学院的忏悔,要由忏悔者的礼仪老师监督,并持一把刻有“七条训诫”的木尺,责打忏悔者的背部。七条训诫,背一条,打一下,当着所有人的面。
晨会开始,做完吟诵便是忏悔仪式。莎丽握着木尺来到恪文身后,小声对她说:
“下手的轻重,不代表个人的感情。”
恪文不会再相信她。
仪式开始,恪文须脱掉外套,只剩一件单衣。所有人都看着她哆哆嗦嗦地站在讲台上,一条条地背诵训诫,紧接着“啪”的一声,木尺落下,恪文的表情也随之扭曲一下。
女孩们对此麻木冷漠。付秋露早将恪文的“罪名”传播开去,大家都知道谭恪文为了抢夺男人而出卖了多年的好友。她罪有应得,莎丽的下手应该再重一些,打得她哭。只有极个别和恪文关系还行,了解她为人的女孩,不忍观看此幕,悄悄地把头低下去。
恪文的背火辣辣地疼,脸上烧得滚烫,恍惚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莎丽忽然在背后大声吼:
“大声点!”
猛然醒过来,恪文像被浇了一盆冷水,睁大眼睛看清下面一张张无表情的脸。她咬紧牙,大声念出下一条训诫,像是对着台下,又像是冲着身后的人。
“永远不能欺骗他人,搬弄是非!”
啪!
晨会结束,恪文最后一个走出礼堂。在白茫茫的路上一直往前走,和煦的阳光也烘不暖她的身体。
回到住所,屋子里空了一半——颂薇已经收拾东西搬走了。徐院长问她想怎么办,颂薇呆了半天,才鼓着腮帮子说自己想离恪文远一点。
她走得急,许多不要的东西都丢在地上。两人的书桌前,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泥土,以及几棵翠绿的富贵竹。玻璃瓶来自于当初在农场时颂薇送来的营养品。恪文把空瓶全背了回来,装上土,种了几颗生命力顽强的竹子。
竹子折了。恪文觉得她对不起这些小生命,她无力保护它们。
她无力保护任何人。
恪文拿来扫帚,玻璃、泥土连同竹子,一起丢进垃圾桶。医院的电话打来时,她刚刚将扫帚收归原位,电话的内容令心情雪上加霜。
狄医生回到了天鹅岛医院,通知恪文尽快前来,骨髓检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