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理想的证据,便是莎丽和学委会的来往电邮记录。邮件中最好直接写出学委会指明让莎丽做事,找个由头安个罪名,借此赶走恪文。如果再提到相应的报酬——恪文预想学委会可能保证莎丽能当上副院长——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其实恪文也知道自己在赌。若两方没有通过电邮联络,而是电话,或者当面交谈,那她这一次就扑空了,想要再找合适的证据也是难上加难。不过恪文有把握,他们十有八九都用了电邮。要问为什么会有此把握,原因在于恪文自认不过是个小角色,解决她不需要动用周全保密的手段。
西北公司有一套内部邮件系统,供职员收发内部工作邮件,包含单独的操作界面。恪文打开邮件管理器后,发现莎丽的收件箱里光是未读邮件就有两千多封。看来一封封找是不可能的,何况恪文也不知道她要找的邮件会有怎样的标题。
她的方法是搜索关键词。他们如果在邮件中讨论如何处理掉她,至少会在邮件里提到一两次她的名字。邮件的搜索功能可以覆盖全文,应该能够找到相应的邮件。然而输入“谭恪文”后,却是没有找到相关的结果。
没想到一来就碰了钉子。开头小小的不顺似乎预示了接下来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恪文又变着关键词搜了几遍,确定搜索范围同时包括了收件箱与发件箱,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她预测错误,莎丽和学委会没有用邮件交流?恪文先暂停搜索,思考一番。她突然想到,莎丽收到恐吓的纸条,怀疑事情败露,肯定会立即毁掉证据,所以邮件都被她删除了。在家里只要登录邮件系统,一样可以完成清理工作。
想到这里,她点开垃圾箱。垃圾箱空空如也,一封垃圾邮件也没有。
这就怪了。垃圾箱里面的邮件超过一定天数会自动删除,一般人不会刻意整理,很明显有人才清空了垃圾箱。看来莎丽十分警觉,光删除邮件还不够,必须永久删除将证据彻底毁灭。恪文对着空白的垃圾箱发呆,难道今天注定是白跑一趟?
不,莎丽不傻。恪文站在莎丽的角度一想,随即明白了莎丽的处境。她一定做了两手准备。
邮件永久删除,证据没了,对她不会再有潜在的威胁,可她同时也就失去了学委会的把柄。将来若追究此事,学委会反咬一口,认定是莎丽的个人行为,她连反驳的证据都没有。
恪文进而想到,学委会肯定让莎丽永久删除邮件,莎丽表面上答应了,实际留了个心眼,拷贝了备份用来防身。恪文点进发件箱,刚才确认没有邮件包含她的名字,所以邮件主题一定不相干。一封一封往下找,很快就有了结果。
邮件的主题是“联络地址备份”,收件人是一个私人邮箱地址,然而打开附件,全是存为文档格式的电子邮件。恪文一张张看下来,嘴唇不住地颤抖,不是由于天气寒冷,而是后背生寒。
这些信中,不同的负责人,用不同的语气,命令莎丽做同一件事——为了学院的利益,想办法开除恪文,回报则是扶持莎丽坐上副院长的位子。
这就是决定性的证据。恪文在喜悦与愤怒的相反情绪间摇摆,点击了打印。打印对话框弹出来,让她选择打印机。三个选择中两个都显示未连线,恪文于是选了连线的那一台。
点下“打印”过了两三秒钟,恪文忽然发觉不对——屋子里没有传来打印机工作的声音,而屏幕上显示已经打印完毕。打印机出问题了?恪文亮起手环,找到位于角落里的打印机。
她发现,这台打印机根本没开机。
恪文一下愣了,这台没开机,那刚刚打印的是哪一台?她又调出打印对话框,拿打印机的序列号一比较才发现,序列号完全不一样。她暗喊糟糕,邮件在另一台未知的机子上打印了出来。
镇定!镇定!恪文命令自己。不要慌张,慌张解决不了问题,先好好想想那台打印机会在什么地方。她曾经见过十几人共用的大办公室里有几台公用的打印机。没错,一定是那里。所幸大办公室就在走廊对面,再打印一份仔细听听有没有打印机的声音传来即知。
于是,她又点击了“打印”,还选择打印双份,这样可以多点时间。按下鼠标左键,来到窗前,准备捞起窗帘听外面的动静,却突然发现窗外站了一个人。
恪文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伏低身子躲在窗台下面,半天不敢有动作。过了一会儿,外面没有动静,她才敢再次起身,将窗帘拨开一条细缝。
门外站着的人是大楼保安。他背对恪文,朝向大办公室,像是在观察里面的情形。办公室里黑乎乎的,恪文屏住气息去听,果然听见打印机工作的声音。她的心刚刚放下又立即悬了起来,因为她看见保安走上前敲敲办公室的门,问了句“有人吗”,同时去掏腰间的钥匙。
完了!保安也听见了,还准备进去查看。恪文想到,等他走到打印机前,正常的反应会是拿起打印出来的纸张,看上面打了些什么。如此一来莎丽岂不是面临曝光?恪文倒不是替莎丽担心,而是怕暴露自己。
必须马上想办法!这大概是恪文遇到的情况最紧急,最没有时间仔细规划的一次挑战了。她一拍脑袋,连滚带爬地回到电脑前,随便点开收件箱一封广告邮件,选择打印,数量一百份,点击确认。所有动作没有卡顿,一气呵成。
做完以上动作,她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