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感觉应该不是错觉。
忽如其来的冷空气贯穿到场内,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入侵者闯入了领地,即使不露影踪,依然能从树干上、泥土印记中感知到些许痕迹。
然而只保持了短暂的一段时间。出现于大家忙着回收虚质的一刻,消失于雪涯捡起虚质材料之前。
如果按几天前的从云都未必能注意到这么微小的变化,甚至昨天在广场上也未能准确感知到雪涯的存在,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共鸣之后,体内的力量流动发生了一定的改变,甚至连魂魄都变得更为清明,突如其来的异常气息融于清水中,哪怕只产生微不足道的浊流也能感应到了。
那些监视的人想要做什么?
从云一边感慨虚无能量的神奇,一边凝望着刚才的方向,心绪尚未收回。
旁边被人拍了下肩膀。
“你猜我想问什么?”雪涯神神秘秘。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谁?”
从云白了雪涯一眼,虽然想追踪,但刚刚开始修行的共鸣力还不足以将感知提升到更广阔的区域,也只能先放弃了。
“不。”雪涯摇头,一脸遗憾,“你总是忘记最关键的问题。”
什么最关键?将回收的虚质送回律政厅,研究下那块全大陆最珍稀的物品还能不能踹一脚重新启动,顺便将昏迷的男人运回去……
从云思绪断了下,看着雪涯缓缓抬起的调律表。
三格,两格。
干。
“这次我赢过你了。”雪涯很是得意。
“在这种方面取胜有什么可开心的?”
倒计时五分钟,从云简直想砸点什么发泄一下——每次都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行吗?
连考试都还有个预习的时间……话又说回来,事先预习突发事情之后要怎么做变态的事,岂不是更加变态了?
……该死的律政厅!
“不要急,不然前辈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雪涯还真是无论何时都这副凛然如雪、岿然不动的感觉,“教给你怎么做才能最快速达成变态目标,又不用大张旗鼓、引发追杀?”
“不用了,你独享吧。”
跟雪涯这种人合作已经受够,完全不想听什么“最快速变态”,被他教导完恐怕才是一生的噩梦。
从云先一步离开了敬无广场,钻入了东侧的林荫路。
倒退回七八年前,从云想的都是五分钟怎么才能快速打倒一百个稻草人,而不是能做多少缺德事。
大白天的,也只能拿块破布挡上银章、顺手抢了一位学者正在看的报纸遮住脸了。
东侧林荫路一带幽静如水,两侧的碧落树宽如蒲扇的叶子将路中央遮挡出斜长倒影,亦将长椅上两位缠绵的身影拉得很长。
“你说得对,我以后不能再这么发脾气了。”男人就是刚才那位满身肥肉的人,经历了一番劫难后似乎有所醒悟,此刻也是抠着鼻屎重新思考人生。
“哦,亲爱的,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们还可以试试重新开始。”
女生的眼睛很红,激动地捂住了嘴,而男人则弹飞鼻屎,深情款款拉住了她的手,望着她抿紧的水嫩嘴唇……
女生闭上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然而却并没有接触到想象之中的、心爱之人的一吻。
“对不起,打扰一下。”
一张多余的报纸挡在两人之间,说话人以报纸遮面,看不清长相,却有种四散的正气感。
“你要干什么?”
深感不悦,男人刚要起身。
“他找你们有事。”
来人顺手拖出从河边被拽了一路的那位看起来很呆的学生,此刻他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倒是认出了这女孩,迷茫地睁大了下眼。
随即……就在对面女孩同样惊讶的目光中被绊了一跤,俯冲过去。
这距离比刚才那两人贴得更近。
那位大哥的脸瞬间变绿,堪比一屋子绿油油的绿萝。
女孩的嘴唇被堵住,却发出了最为尖利的叫声。
……实在是不忍直视。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从云拍了下那位至此为止都没反应过来的呆学生,在被他追杀前飞速逃离了现场。
……就当是就地取材、顺手让他偿还下把那些可怜的焦炭从火热折磨到水深的代价好了。
简直是损人不利己,姑且也算变态的一种。
从云回到律政厅的时候依然垂头丧气,精神好像丢失了一半。调律以来总有种慢慢走上不归路的感觉,甚至将脏手伸向了他人。
再这么下去,行止流的精髓全毁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果然是有天赋,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次做了什么有趣的事?”
雪涯和椿在大厅里交谈着什么,看见他回来一副忍住笑的样子。
“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从云既不想谈自己,也不想理这个时不时自我意识就过剩的神经病,刚想上楼甩开追踪。
“去看眼那边的情况。”
雪涯一句话将问题又拉回现实。所谓那边,指的自然是医院那边。
毕损的444式解毒剂都没能完全拯救了这个口吐白沫的男人,众人等了一下午加半个晚上才看到这家伙从抢救室里推回来。
“太不敬业了。”毕损坐在轮椅上,不住摇头,“抢救的时候拒绝采访,知道这会浪费多少时间吗?”
“你不要步雷武老大的后尘为好。”雪涯咳了声,示意毕损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