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弦像没听见,他的手拎着腰间的浴巾,用身体撞开邓忆卧室的门走出去。外面的光线很暗,他脚步踉跄没保持住平衡撞到栏杆上,险些从二楼掉下去。
他忍住火气,忍的眼泪都要憋出来。这别墅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不合理!不合理!不合理!
你是富二代又怎样,滚一边!滚远点!滚远点!
钟弦扶着栏杆等待眼睛适应昏暗。他尝试着向左走,路过的一个房间关着门,他走过去,又回头。不确定刚才哪一间是米修的房间。忽然想起好像是二楼向右最后面的一间。对。那个位置也适合给一条狗住。
邓忆让我住狗窝。
妈蛋。
邓忆有一个能送得起天价奢侈品的女朋友。
妈蛋。
邓忆是最虚假的人。他干净纯粹的眼神,遮掩了他的可恶。欺骗了别人的感觉。
妈蛋。
钟弦再次返回到栏杆那里。他低头盯着栏杆外脚下的黑暗。从这里跳下去,也许会摔在那张巨大的金丝绒沙发上。摔不死。
一件轻如云朵的丝绸睡袍披到钟弦身上。邓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并从背后揽住他的肩膀。
“我有件东西给你看。”邓忆柔声细气地说。
“不看!”
邓忆笑呵呵,像哄小孩似的推着钟弦转身重新回到他的房间里。
“折腾毛线?让不让人睡了?”房间里的光线照在脸上的时候,钟弦把眼泪憋回去。
“一起看个故事片。我不喜欢自己看。”
“天要亮了。我宿醉需要睡眠你知道吗?”
“边睡边看。躺下。”钟弦被邓忆拖到床上去。
“你真有情调,让我带着手铐陪你睡?你男女通吃吗?”
“你也让我陪你睡过。”
钟弦横躺在床上。邓忆为他系好丝绸睡衣的带子,将他腰间的浴巾扯掉。因为没法穿上睡袍的袖子,他被包的像个蚕蛹。邓忆在他的头下垫了一个枕头。
钟弦任由邓忆鼓捣。眼睛在面前人的脸上打转。邓忆的脸还是那样纯粹,钟弦想起最初相识第一眼时便注意到的那双清澈的眼睛。此时却仿佛蒙上一层难以言说的淡淡忧郁。邓忆在悄悄变化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邓忆回道:“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倒想说,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
“滚蛋。谁跟你对诗。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干什么?”
“难道你的床比我的小?在你那里我才发现睡大床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所以把原来的床移到了米修的房间。这个是新买的。怎么样?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什么意思?什么用场?你喜欢金色?”
“我没有特别喜欢。是我母亲喜欢欧式,父亲则喜欢中式。一楼按照父亲的意思,二楼以上则大多由母亲随性子来,是不是弄的像皇宫?”邓忆也自觉可笑。
“这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别墅装修设计,还以为是你们遇到了没水平的别墅设计师,原来是没水准的业主。买这种欧式床架,是你母亲的主意?你连自己的床也不能作主?”
“总要和房间的格调相符吧。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邓忆也跟着上了床与钟弦并列躺下。“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谈论我父母。第一次先原谅你。”
天花板上垂下一个五十多寸的显示器。恰好定格在床头之上。
“这个装备不错。”钟弦眼前一亮。“很适合****你很会玩呐。”他此时心里已经没有想法了,嘴上反而什么都敢说了。邓忆反正是和他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了。今天连女朋友都被他搬出来了。他看来只是想和他做个好基友。好。走着瞧。
“没错。”邓忆在床上跳起来,跳下床去取了什么东西回来。这床甚是舒适,弹性尤其好,四根淡金色欧式床柱本来以为只是醒目的装饰,此时却落下轻纱般的烫金床帐。把他们笼罩其中。头顶的显示器亮起来,开始播放一段建筑业调查报告的视频。
“这是什么睡前新闻吗?”钟弦嘴中虽然这样说。却被内容吸引了。
“放错了。”邓忆拿起摇控器换掉频道。钟弦想阻止他。屏幕上此时却忽然跳出了李总的照片,让钟弦大吃一惊。
“什么情况?”
“故事片。和他有关的故事。”
钟弦仔细打量。确定是李总的照片。“几个意思?我之前的老板?”
“我来讲个故事。你补充,怎么样?”
钟弦是少有的喝多了酒会出现一段极度兴奋状态的人。他偶尔会兴奋到无法入睡。今天其实正是这种状态,尤其是在受到了邓忆的刺激后。但所有刺激,都没有他看到李总——他以前的老板的照片那一瞬间来得更猛烈,而且是在邓忆的床上。
“你又要玩什么?”钟弦口齿不清地说。仿佛他又陷于醉态中。
邓忆顿了顿:“我不善长讲故事。真糟糕。我简单说好了。你应该很熟悉李总了,你的前老板,你对他评价怎么样?”
钟弦不语。
“说一说。”
“无话可说。浪费时间,放***把你的存货拿出来看看。”
“讲完这个故事。你想看,我陪你。你随便说说。”
“一个不成功的奸商。没了。”
“你不喜欢他?”
“怎么可以用喜欢不喜欢来评价一个投机分子?商人之间只看利益。我和他现在互不相欠。我本来觉得他欠我的。自从我当上总经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