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客厅一看,满桌子的菜,都是我最爱吃的东西。我爸正在给我盛饭,丹尼尔将椅子退出来,示意我坐下,端得一副绅士模样,他额头上包扎的纱布并没有为他减分。
“丹尼尔老师,等会儿我们好好谈谈吧。”
“伊人小姐的邀请,我怎么会不答应。伊人小姐想在哪里谈?你的房间里吗?嗯?”
丹尼尔用仅两人可听见的声音靠近我说话,我爸只当他在弯腰替我整理桌上的餐布,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两人的举动。这莫名让我有种羞耻的感觉,我立马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座位坐下了。
“怎么了?”
“没事儿,爸,我比较喜欢坐这个位置。”
“就你事多。”
尽管口中说着嫌弃的话,我爸还是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我碗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好了,爸,够了,吃不完了。”
我爸听后,才讪讪作罢。
我爸是知道的,我的食量很小,却还是忙活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看着碗里冒尖的菜,我鼻子忽然有些酸。可能是我天生比较感性,总会在一点小事上感动。
家和亲人,在我心中的位置,是永远不能取代的。
我低着头,默默地吃着东西,就算是吃不下了,我也要努力撑下去,否则我会觉得我辜负了我爸的心意。
“伊人小姐,你今天的胃口看起来不错,这道酸菜鱼是不是很开胃,那是我特意为你做的哦。”
“丹尼尔老师,我爸做的菜的味道,我是最清楚的,你不用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其实我有点不喜欢丹尼尔的得寸进尺,尽管我们也算得上两次一起度过危险。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总是心口不一的。从小时候就是那样了。
那时候他15岁,我9岁。他一边缠着我跟着我,给我玩具,给我零食,可我每次在他面前,都会出丑中的书全部掉落出来,要么是毫无形象地摔倒在地上,要么被他的三言两语呛得面红耳赤。现在想来,这些事情或多或少最后都导致了同样的结果,那就是我的受伤。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我的血和平常人不同。我爸知道我流血不容易止住,却不知道那些蛇鼠虫蚁都是被我的血吸引来的,他也许根本没往那处想。
但是那个时候的丹尼尔缠着我导致的我的受伤,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我不想以最大恶意来揣测人心,我总以为事出必有因,不会有谁是天生想要害人的。但自从经历过美少年和故我怀安的事,我还是有点心有戚戚。
“哈哈,伊人小姐,你是误会了,这酸菜鱼的酸菜是我从坛子里抓的,那些作料也是我备的,尽管不是我掌勺,可这多少有我的心意吧。你说呢,伊人小姐?”
“丹尼尔倒是在厨房帮了忙,还说了好多关于你的事。你也大了,很多事情也该有自己的想法。”
“爸,丹尼尔老师说话总是满嘴跑火车,你不能全信。”
“他也没说什么。就说你报了个培训班,刚好由他任教。你学这些都是你的决定,我不干涉,只是别贪多,我听说学医都很辛苦。”
“爸,你放心,我知道的,其实大一的课程还是挺轻松的,这学期我一定又能拿个奖学金!”
“奖学金倒是其次的,重要的还是你自己。上大学了,还是该有个自己的人生规划,不要一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嗯,我知道。”
“对了,上次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你接的,他说是你先生,先生......是说是你老师的意思吗?”
原来还有这事,我差点忘了。听我爸提起,我开始想该怎么解释。
“的确是我的老师,教我们玄学的,是个老教授。你知道的爸,研究玄学啊,《周易》啊什么的,都是些有点传统的,我平时都称呼他为先生。现在我有空的时候,替他翻译一些资料。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做收尾工作,所以拜托张教授帮我接了电话,没想到是爸你打来的。”
“都放假了还替人翻译资料?那个教授人好吗?我听他说话的口气不怎么好。”
“爸,你知道的,那些老教授,多少都有点怪癖。”
我编着谎话,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对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都不能坦言相告,似乎,还是有点让人难过。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也没有去理会丹尼尔看着我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伊人?”
“怎么了,爸?”
“没事,看你好像一下子就不开心了。”
“没有。这个鱼刺有点多,我在专心挑刺。”
“哦,那好。吃菜吧。丹尼尔说你要吃凉拌黄花菜,天冷,我将它加热了一下,可能也不算是凉拌了,你吃吃看。”
我爸给我夹了一筷子黄花菜,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家里还真有黄花菜。可是,先生他根本不吃其他人做的菜啊,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
要不,还是打包一点回房间,问问先生?
我一边想着怎么才能哄好先生,一边默默地吃菜,如果不是丹尼尔时不时就冒一句让我无法接口的话,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
饭后,那个“阴魂不散”的丹尼尔终于走了,我耳边也终于清静了。偷偷打包了一些吃的,我就回房间了。
先生还在睡,我开门的声音那么大,它也没醒。
我趴在床上,靠近先生,盯着它看。
说起来,认识先生也有一个多月了,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