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日慈安堂见过周义,已经是第三日了。
周怀玉单腿站在屋里,眺望着院外,期待着有人惊慌前来,告诉她外祖母在府门口大闹。但是自从禁了足,院里院外都是门可罗雀,清冷岑寂。
那一日,苏氏把她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责怪她当日大吼大叫没有一点教养地闯进老夫人的院子说了这个怪梦,这才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情,因此禁了她的足。
更是给张妈妈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她出院门一步。
周怀玉开始略有些焦躁。
是不是外祖母散播谣言被周家查到了,又或者是被周家的仇敌查到了?宋家可有受到牵累?
可是小桃偶尔出去打探消息,并未听到周家有任何怪罪宋家的举动。
周怀玉稍稍安心,若是小桃也打探不来,恐怕她已经比外祖母更先闹起来了。虽然她也知道,若是自己闹起来,一定没有好果子吃,但是这般只能困在屋子里等待噩梦来临的日子,让她实在是无法忍受。
她的性子随着一日又一日减肥的折磨,越发变得浮躁,前世的几十年虚龄竟也随着汗水一起流走,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孩子,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任性。
周怀玉长舒了一口气,换了另一条腿,终于看到院门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却是回来的小桃。
小桃一进屋,就站在周怀玉身边低声道:“大姑娘,奴婢今日听到府里的下人们在议论外面有传言,说老夫人逼迫您出家。”
“嗯,”周怀玉应了一声,半晌想起什么,问道:“府里可有姑娘下帖子邀请别府的姑娘来做客?”
小桃想了一下,回到:“姑娘们没有,不过大夫人倒是前几日下了帖子,邀请了几位夫人今日来府,厨房从昨日起已经开始准备今日宴客的食材,还包了各种粽子。”
周怀玉一愣,想起来今日已是五月初二。
“确定是今日吗?”
“确定,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有两位夫人已经来了。”
周怀玉握紧了手。
“去收拾两套贴身小衣装起来。”
小桃低声应是,正准备离开,又听到一句:“你的也收拾两套,别让人看见。”
这一次,回答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周怀玉看着小桃一溜烟地消失不见,嘴角上扬。
她让外祖母在府门外闹,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越热闹越好,而今日,苏氏邀请外人来做客,门前来来往往,不正是热闹的时候吗?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今日,外祖母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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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柳巷拐角,一架不起眼的马车里,王氏一脸的紧张。
“母亲,您别担心,到了地方,您就只管哭,一切都交给儿媳!”宋家二太太林氏今日梳着精致的飞天髻,头戴三尾凤簪,耳朵上垂着长长的玛瑙耳坠。一身金丝牡丹印花红底长褙,下身是刻暗纹的红缎马面裙,端的是富贵荣华。
相比较,王氏就穿着的极简,暗绿色的长褙,同色的罗裙,不着丝毫粉脂,显得有些憔悴。
听到儿媳的话,王氏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两个人下了马车,朝着巷子深处的武安侯府走去。
一到门口,林氏看着门前停的几顶小娇,低声在王氏耳边道:“母亲,您注意着嗓子,可别真的哭坏了!”王氏胡乱的点点头,林氏就道:“可以开始了!”话音一落,王氏“哇——”地一声,如小儿一般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喊:“我的玉儿啊,我可怜的玉儿啊!”
在门口迎接贵人的侯府小厮一看这架势,立刻认出来,这不正是宋家老太太吗?
慌忙招呼人回禀夫人,自己则赶紧上前,“原来是宋家老太太和二太太,快请进。”
能在这里帮忙迎接各位贵夫人的小厮,总是有三分眼力见的。看到各家夫人的车夫轿夫已经抻着头朝这里张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小厮哪里还敢把这两人拦在府外等通传啊,必须是先进了府再说。
在大门口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是今日,王氏和林氏打定主意不进府的。
王氏听儿媳妇的话,一个劲儿的只管哭,林氏则是袖子一抹眼睛,眼中立刻迸出泪珠,声音也甚至悲愤:“我们不进府,我们只想见一见你们大姑娘,现在外面传言,你们家老夫人逼迫我大外甥女出家,我们要把我外甥女带回宋家,不在你这周家受逼迫了,呜呜——我可怜的外甥女啊!”
王氏跟着声音一高:“呜呜——我可怜的外孙女啊!”
没一会儿,周围的轿夫车夫都围在了府门前,就连大路上的人看到这武安侯府门前如此热闹,都专门拐进来瞧一瞧发生了什么事。
迎门小厮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上前把这两个哭闹的女人给拖进府里。但是他刚一走近,宋家二太太就大声叫嚷着:“你这小厮,别碰我们,你们不愿意让我外甥女出来见我们一面,难道是真的逼迫她出了家,呜呜——我可怜的玉儿啊!”
林氏哭着,就转身冲着台阶下一众看热闹的人洋洋洒洒一大段:“这几日外间传言,武安侯府老夫人为了一个荒唐梦就逼迫着我家大外甥女出家,可怜我大外甥女才十四岁,如花的年纪就要长伴青灯古佛,了却此生,呜呜——我那早去的姑奶奶,原是这武安侯府的正经侯夫人,只是我家姑奶奶一去,我们宋家与武安侯府就不再多有来往,我们只是商贾之家,高攀不起呐!但是今日,我们什么也顾不得了!几日前听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