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璞看着这个走进来的小郎君,心里当真是百般滋味汇聚。
他冷声道:“行军督,偷听军机,该当何罪啊······”
“嘿嘿······”张骏笑了笑道:“老将军勿怪,骏也是不得已,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韩璞撇撇嘴,向帐外扫了一眼,道:“吾那不成器的犬子······”
“噢!”张骏连忙解释道:“骏让承赞兄去陈参赞那里帮忙了。”
说罢,张骏又笑了一下道:“老将军虎威太盛,承赞兄怕您怕得很。”
“哼!”韩璞没好气道:“他也知道怕!”
“少将军倒真是好算计,杀人的活计都让犬子去做,怎么,老夫的儿子就配当个铲粪的么?”
“呃······”张骏面露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的确,张骏当初要来韩虎做自己的副手,心里就存了找他背锅的念头。当然,背锅二字并不准确,毕竟下令处决那些军官的人还是张骏,韩虎只不过参与其中,算是一个执行者。
韩虎必定是明白张骏的用意,他可以说是心甘情愿。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攀上大凉少主,有的人不削一顾,有的人却目光长远。
张骏没有对韩璞表明这些,但他也相信这各时代的人应该具备最起码的政治智慧。不然,韩璞一开始就可以找借口不同意自己的小儿子跟着少将军。如今韩璞的话,应该只能算是在谈新的筹码。
对这些久经考验的武将们而言,让我的子弟跟着你效力可以,但要是彻底站队,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低声笑了笑,张骏道:“老将军息怒,骏同承赞兄一见如故,这一月有余的时间相处下来,已经情如兄弟一般。绝非老将军所言那样!”
张骏又接着道:“承赞兄久在军旅,骏初来乍到,自然要多多依仗。韩氏一门忠勇,骏愿同承赞兄亲近,以成佳话!”
韩璞闻言,总算点点头。张骏的姿态很低,表达的也算清楚。韩氏一直以忠臣良将自居,现如今吾身为少主,和你们的子弟走得近些,似乎也并无不妥。
“少将军,老夫也就不打哑谜了,枝阳府军,恐怕不能交给你。”韩璞突然开门见山道。
“为何?”张骏诧异道。
“少将军,军中一切皆有定法。”韩璞皱眉道:“若是就此委了你一军将主的差遣,今后旁人有样学样,那岂不是乱了章法?”
“何况,大战在即,少将军全无沙场经验,独自领军绝对不行。”韩璞态度坚决道:“少将军身系大凉未来,老夫要为大将军和凉州百姓负责。”
“老将军······”张骏还要开口,却被韩璞挥手止住。
“少将军,你太心急了······”韩璞叹道。
“是······”张骏抿了抿嘴唇,道:“骏操之过切,让韩护军为难了。”
“非也······”韩璞摇头道:“他们的确该杀,可杀人也要讲求方法。”
“少将军一次除了个干净,倘若地方不稳,此次出征便先输给自己人了。”
“周太守那里,恐怕也是因此而不满吧?”张骏问道。
“然也。”韩璞无奈地点点头,道:“他是御史出身,比少将军要更嫉恶如仇,但大局如此,也不得不缓缓图之。”
张骏心中慨叹,正要继续争取,却见帐帘被人挑开,却是参军陈珍走了进来。
陈珍和张骏见礼完毕,从袖中抽出一张文书,呈给韩璞道:“将军,这是枝阳府军的辎重配给,您若是同意,用过印就可以调配了。”
韩璞接过,展开大致浏览一遍,点点头,来到桌案前,取出锦盒中的将印,盖在了上面。
陈珍上前接过,却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开口道:“护军,下官方才询问过枝阳县府军的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军官去了九成,兵卒也只有一幢有余。即便是补充了装备,恐怕也难以短时间内恢复一军的建制。”
“韩护军,陈参军······”张骏连忙开口道:“骏愿为一幢主,只求征战沙场,还望二位成全!”
“不可······”韩璞摇摇头道:“才署了行军督,又升为幢主,朝令夕改,岂能儿戏。”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张骏一心想要掌握军权,而且好不容易才吃到嘴里的兵,怎么可能就这么再吐出来?但韩璞却心有顾虑,一方面是为了张骏的安危着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顾全战局,毕竟他的任务是打仗,打胜仗!
陈珍夹在中间,也很是为难。
不过事情总要解决,陈珍道:“韩护军,少将军。吾有一策,能够两全。”
见那二人均投来目光,陈珍接着道:“不若就将少将军的行军督伯改为都幢,如此一来,少将军的安全更有保障,枝阳府军的着落也有了安排,可好?”
韩璞无奈,大将军张茂的那几个字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如今最了解少将军的,怕是也只有他的叔父了吧。
所谓“任其驰骋”,难道大将军早就料到咱这郎君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拴不住他?
“罢了!罢了!”韩璞叹道:“少将军既然如此中意于军伍,老夫也不能做这个恶人。就依陈参军所言,行军督伯改为行军督幢。”
张骏喜出望外,连忙道:“谢韩将军,谢陈参军。”
陈珍微笑摆手,韩璞却是沉声道:“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