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城门外日渐聚集的问题,在宋官子离开杭州前往广陵之后,没有人再注意过。韦南庐或许是知道了事态的动向,但他也没有多做宣扬,而是暗地里秘密进行着部署。至于李兰亭与张逊,似乎并不在意城外的动向,将这件事的内幕与影响埋在了心底。
至于寻欢饮酒作乐的士子,完全不在意城外流民的死活,杭州河畔的青楼,夜间穿梭的画舫,琵琶与丝竹拨弄的琴声与城外破烂的流民聚集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官子离开之后,陈仲卿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简单的日子,每天早上在庭院里摆满了瓶瓶罐罐,或者跟老贾唠嗑聊一些,或也会出门,偶尔去探访宋绾绾或者李香君。
后者感谢过陈仲卿为他所做的一切,秦家后来再也没有派人骚扰过自己,虽然整个杭州城都知道南宫花即将成为陈家的金丝雀,但也总比逼着嫁给一个半只脚快入土的老头子要好得多。
而李香君每次提起这件事对方也只是笑着摆摆手,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七月的流火中,有关于汴梁城外形形色色的绯闻,都还在按部就班的发酵。从家中出门的时候也会听到邻里右舍之前说起城外的动静,绝大多数传闻只是拾人牙慧,没有触及到真正的内幕核心。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在漫不经心的情况下慢慢发展,但实际上,对于陈仲卿,甚至整个来说,这却是潜藏在暗中一个局,所有的事态就在各方势力的推动之下不断向前发展。
南宫花的琴艺仅次于李唐八昭的陈如渔,然而在胭脂榜之后她却罕见意外的闭门谢客不再见人,反而让自己这边生意好了起来,就连老鸨遇见进进出出的才子时,脸上的笑夸张到把眼睛挤在了一起。
偶尔萤虫飞舞的夜晚,南宫花便见到陈仲卿站在沿河岸的地方,给附近的孩童表演戏法,只见他将手往天上一扬,便出现了无数绿色的“鬼火”飘荡在四周围,看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愣。就连站在楼上的青楼女子也被这有趣的一幕吸引,纷纷站出来小声议论不按常理出牌的杭州大才子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做过鹤鸣楼救叶国柱的壮举,在明珠十斛以一敌百的拿下榜首,而风月场所却是行踪渺然,从不现身,别说一众想拿文章诗词刁难对方的年轻诗人,就连南宫花本人也有些遗憾。
“南宫姐姐,那杭州大才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每次听客人来的时候都会提起他?”
偶尔有按耐不住好奇的小姑娘红着脸跑来问自己问题,话里行间对杭州大才子充满期待。
“嗯……大概是很厉害的人吧。”
才富五车或者学识渊博拿来比喻都不太恰当,陈仲卿就好像是才华横溢的谪仙,却从不在意自己的学识,散漫自由,无拘无束。
小姑娘坏笑着说道,“南宫姐姐喜欢哦……”
“赶紧一边去,小丫头就爱乱嚼舌根。”
挥手赶跑了蹦蹦跳跳的丫头之后,南宫花也会静下心在想,这个年轻人到底在在这烟花遍地的热闹城池里,一直逗留做什么,他完全没有必要窝在这方井池里。凭借身后的背景势力,出任为官或者回汴梁,都比蜗居在一方井池的杭州城里要有未来,说他是中隐隐于市井的孤高雅士,却在诗会强硬的出头,说他拿刀杀人毫不手软,浑身上下却没有凶徒的狠戾。说他笔落惊风雨,却没有恃才傲物的孤高,就连风月场也难以寻觅到他的踪影。
一个奇怪的大才子……
这是南宫花对陈仲卿的判断,而接下来的举动更加深了她对对方的判断。
有一次南宫花好奇的追问对方到底是什么把戏,陈仲卿也只是拿出一片薄的结晶体,告诉她这种东西叫做磷,通过人的体液、砂子和木炭放在炉中加热时,用水冷却产生的蒸气而得到,至于具体的用途他还没有想好。
“仲卿公子喜好炼丹术?”
南宫花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古代炼丹术士的举动,并且对他涉猎广泛表示惊讶。
斜靠着栏杆,下巴搭在两只手上,陈仲卿望着杭州城远郊的星星点点鬼火,听到南宫花的回答,回过头笑着说道,“炼丹?没什么,只是闲暇之余的爱好而已。”
她记住了这个把鼓捣一些稀奇古怪东西的大才子,喜欢炼丹的业余爱好。
在明珠十斛遇见李兰亭时,他也这样像自己解释过,杭州城的大鸿儒十有八九都是明珠十斛的常客,文人fēng_liú不下流,南宫花与他相识也就不足为奇了。
谈论起陈仲卿时李兰亭没有表露出尴尬的情绪,而是像一个娓娓而谈的长辈,讨论起陈仲卿时没有丝毫的偏颇。
“杭州城倒是很少有读书人会像仲卿公子一样涉猎甚广,琴棋书画,甚至偏门的炼丹,大才子们只晓得风月场所寻欢作乐,或者钻营官场,唯独陈仲卿例外。”
南宫花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李兰亭会说对方不务正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之陈仲卿的某些作为看起来实在像是不合时宜,但李兰亭却流露出赏识的态度,让他始料未及。
李兰亭一眼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乐呵呵的说道,“他很特别,南宫姑娘可能不信,即便抛开背景身世,他也能够平步青云直上,他这人原本就是才华横溢的鸿鹄,不像那些扶不上墙的烂泥。或许你听过有关于他的传闻,只不过他比传闻之中还要不可思议。”
李兰亭听过许多关于这个年轻人的流言蜚语,其中关于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