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死里逃生之后,每次看见你我都会忽然想起来这句话,师兄你到底是爱着小龙女呢?还是爱着那个可以让你勇敢站起来,挥出刀的理由呢?”
路明非一口气说了很多,絮絮叨叨的,口才完全没法和经常演讲第一名的楚子航相比,可是楚子航沉默着,他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手边的咖啡上,白瓷的咖啡杯荧光温润,像是夏弥的皮肤裸露在光里的样子,黑色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路明非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自己也不敢去看,只是倚在靠座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说了这么多,明明是想劝一下楚子航,结果乱七八糟的说的都是自己的事情。而且还一直重复自己好害怕好害怕的事实……是为了下次有危机可以光明正大的躲在楚子航身后吗?!可是每次都是师兄一步跨出去自己顶上去,他只需要站在原地就会自动变成被保护的人了……
“我其实也会害怕。”楚子航忽然说,抬起头来金色的瞳孔直视着路明非,路明非对上去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丫的这货怎么不戴美瞳就出门!”……
“你刚刚说的那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是我觉得那个问题是一个悖论。”楚子航盯着路明非的眼睛看,“不论是夏弥还是让我挥刀的理由,他们都是一个。我珍惜在乎他们,所以我会为了他们挥刀,斩断前面所有危险和阻拦,但是如果他们变成了阻挡我的东西,而我本身就是为了他们去挥刀。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说是悖论已经不合适了,这应该叫做人生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这次换成路明非听不懂了。
“是有一次我听施耐德教授说起过的一个小故事,他们管这个叫做十字路口。说是一辆火车飞奔而来,你站在交叉口,手里握着可以改变轨道的阀门,两边的铁轨上都有孩子,一百个知道危险却还是跑到铁轨上去玩耍的孩子和一个听话却可以牺牲了就一百个孩子的孩子。那时候,你会不会掰下手里的控制阀门呢?掰了,听话的孩子要死,不掰,一百个家庭痛苦。”
“路明非,你会怎么选择呢?”楚子航这样说,却收回了一直看着他的视线,因为这个问题,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路明非也没有看他,这个故事他当然听过,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种的故事,从最简单的考验人性的“我和你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去救谁”到最难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有无数个答案,无数的人无数的回答无数的理由。
“哥哥,告诉他,你选择不掰。”路鸣泽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缥缈遥远的感觉。路明非连忙回头去找他,结果后面只是一块隔板。根本没有路鸣泽的身影。可是路鸣泽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响起“我们当然不掰啊,如果不听话,那就死掉好了,不听话的孩子没有利用的价值,活着的意义还没有一个听话的孩子重要,哥哥,数量不是关键,听不听话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