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们有好久没见了吧,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个地方工作,如此唐突的给你写信,会不会打扰到你,算算时间,你也应该到了结婚的年龄,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孩。现在的我也有些苦恼,生活压力太大,以前以为当个大明星很容易,唱一首歌就能赚好多好多的钱,可当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我才发现,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样简单。应接不遐的工作,推不掉的应酬,真得很累。
有些时候,一个人总会在人深夜静的时候想想曾经有你的日子,那个时候生活是多么单纯多么简单又多么的快乐,二哥,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突然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好像你在天边,而我却在海岸,根本触及不到你的脸,也感受不到你曾经给予过我的温暖。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唱的那首《思念》,这首歌是我为你而写的,你觉得我唱的好听吗?是不是写得歌词有些蹩足,你不会喜欢吧。
这次我依然没有给你留下我的地址,没有办法,做为明星总是要时刻学着保护自己的隐私,我怕你一旦回了信会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看到,还请你谅解,好了,二哥,望你一生平安!”
小女孩把信又折叠成未打开的样子,她眨巴眨巴眼,问道:“二哥,你说什么是明星?”
小男孩挠挠头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明天的星星?”
小女孩笑了,说道:“才不是呢,应该是明亮的星星吧。”
丁凤军正坐在自家房顶上看天上的那明亮的星星,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生活在梦中,昨日发生的事情恍若做梦,令人不可思议。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就这样说死就死了呢,对于孙小伟的音容笑貌,丁凤军还深深地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丁凤军躺下,头枕着双手,黑夜中的星在天空中忽明忽暗,春季夜晚的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着,远处深遂的黑暗冗道中似乎正传来孙小伟曾讲给丁凤军的不能说的秘密。
“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的父母都死在了我的手中,没有办法,他们都已年迈又有恶病缠身,我不想看他们那么痛苦的活着。不要说我残忍,不要说我没人性,我也曾想过要努力的挣钱为他们治病,可是我的能力就这么大,家里我那点钱简直就是入不敷出,到最后我媳妇也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了,我真得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天我喝酒买了瓶农药,倒进了饭里喂他们吃了下去,他们死得时候很难受,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并不会埋怨我,这是我能为他们解除痛苦的唯一办法,老娘老爹都流泪了,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还有对这个世界的眷恋,我知道,我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是活不长的,所以我提早在院子里挖好一个坑,我就想着哪天我真得扛不住这个压力了,我也去买瓶农药,然后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里面,慢慢地死掉。
可是我没有勇气,没有面对死的勇气,我一想到喝农药,眼前就会出现爹娘痛苦的表情,我是怕了,真得怕了。最终我还是在把父母埋葬之后,就出来了。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我想独自带着这些秘密离开,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把这些话说出来,至少是死也得死的轻松点,那算命的既然说我命已不久矣,我也不必再对这个世界充满留恋,另外,我在这砖窑中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唯有你,我相信你可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至少,在我入土为安之前,你不会说出去的。当然,我希望,如果我真得死在这窑上的话,希望二哥能把我送回去,将我放在我自己掘的坟墓里,那坟墓就在院子中央,我临走时用一块木板盖在了上面……”
后面的一些话已经模糊,丁凤军长吁一口气,或许死对孙小伟来说是一种解脱生命的最好方式,至少他也不用因为还不上这份亲情债而压抑和苦恼,还有他的那个苦命的妻子和一对儿女,他也不用再对他们充满歉意。
一场雨雪把这一切全都带走了,随着孙小伟的魂魄一同飘向远方。
翌日,天气晴朗,丁凤军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房顶上度过的这个夜晚。他不住地打着喷嚏,春季的夜晚终归是凉的,谅丁凤军拥有再好的身体,也挨不过这低温度的侵袭。他从房顶上下来,感觉头昏眼花,看来他是感冒了。
突然想到了丁凤海,好像也是那么一个春季,丁凤军高烧不退,是丁凤海为他开的药,才渐渐让他好转起来。
丁凤军苦笑,他们还有机会冰释前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