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林朗月仿佛自语一般说道:“去给你前主子送个信儿。让他帮忙派人把方才那奶娘一家人给看住了。没问题吧。”
空气中传来风若有似无的声音:“属下遵命。”
林朗月并未再说话,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现下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世间人大多对着权死都不肯放手了。
因为它真是太吸引人了!
不但可以用来保住自己的命,保住自己所在乎的人的性命,还可以像一个执棋者一般,在转瞬间就可操纵他人的性命。
林朗月不多么喜爱权力,但在此刻,她却是很想要它。
云家。
云毓正斜卧在美人榻上,拿着一卷书看着。
梨花树上的花瓣不时落下几瓣在他身上,如画般美好。
云毓如瀑般黑发散散地垂落在白色绣着青竹的衣衫上,本该是清雅绝伦的画面这时却显出了几分奇异的妖娆。
“什么事?”云毓并未抬头,只是用玉般的手指翻过一页书。
“主子。”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低着头。
“那奶娘的家人被人看管起来了。而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来头似乎也很大,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们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哦?”云毓这时才终于抬起了头,微微笑了笑,笑容温润,君子端方。
“本来没什么交情。不过是可怜她,顺手为之。不必再管。”
那管家恭敬行礼:“属下遵命。”
“你先下去吧。”云毓低下头,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他翻书的速度极慢,极其优雅,仿佛只是拿着这书来摆个架势。
可他的神情却是认真得很,好像是读了不少的东西。
管家行礼离开。
云毓又翻了几页书,这才将书放下,端起放在一旁的清茶。
茶汤清澈,想来这茶叶应该是极为不错了。
可是云毓却望着这茶水,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他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感激她,还是应该怨怼她?
林府。
“小姐!”紫娟红着一双眼睛冲进林朗月的房间。
林朗月刚让慧姑给弟弟喂了奶,又哄了他半天,给婴孩换过了衣服,倚在一旁打盹。
紫娟这么一喊,便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呼”地一下站起来,摇晃了一下身体,这才站稳。
但她却并未在意,推开了想来扶着她的绿意,焦急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紫娟带着哭腔说道:“夫人刚刚生产,本就身子虚弱。刚跪了没多久,便晕了,奴婢们本想扶着夫人去好生修养,然后再去请大夫过来。结果,老太太派了几个人来把守祠堂,硬是不让我们出去,要不是,要不是老爷...”。
“总之,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夫人现在,情况很是不好。”
林朗月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她硬咬着牙,勉强保持着清醒,较为冷静地说道:“紫娟,你留下来和绿意敏悠一起照顾小少爷。我去看看我娘。”
说罢,林朗月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向林夫人的房间而去。
林夫人的房间。
一个白胡子的老太医正在仔细地给林夫人把着脉。
林望翼焦急地等在一旁,眉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忧虑。
老太医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皱得越发紧了。
良久,他才放下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李院首,情况如何?我夫人怎么样?”林望翼脸色焦急。
“唉。”李院首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
依着他现在的地位,本不用亲自前来给一个并无实权的世家当家主母看病的。
毕竟,林家虽然素有清名,但是却并无实权。
而他,却是为皇家服务多年的老太医,是专门给皇帝看病的。
这次前来,也不过是君家那位在皇上面前给林望翼美言了几句。
因此,皇上一得知林望翼的夫人生了病,就有心要给个恩典,故此特意派了他前来给林家这位夫人治病。
本以为这是一件极为简单的差事,结果没想到...
想他当太医这么些年,大世家的阴私事情也看多了,林夫人被整治生病他倒也不新奇。
可是她这病...
李院首咳嗽了一声,有些愧疚地对着林望翼一拱手,说道:“林大人,老夫愧对于你啊。令夫人这病,原只不过是受了凉,损了身子,调养一段时间便是。但不知为何,老夫方才替令夫人检查的时候,却发现,夫人的脉相越来越弱,竟是,竟是出现了将死之人的脉相。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夫人身上的死气还越来越浓。”
李院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带怜悯地看了一眼已经处于呆滞状态的林望翼。
他早已看惯了世间悲欢离合,虽然仍然有着医者仁心,但在内心却也不会有太多的波动。
因此李院首又接着说道:“林大人,老夫奉劝你一句,准备后事吧。”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拂袖离开。
李院首刚要跨出林夫人房间的门槛,却看见在房门后,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她年纪虽小,却已经露出艳色,明明是妖娆至极的五官,中间却还夹杂着几许清冷之色。
而此刻这姑娘的神色冷静中隐隐带着些绝望和悲哀之色,但又显然并未被这灾难给击垮。
她那浑身上下隐隐流露出的清雅,却又坚毅的气质,很完美地糅合在一起。
连见过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