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明灿的墓前,癞子李扑通一声趴在坟墓上,狗尾巴草的茎杆早已经被他咀嚼完了,只剩下草头还残存着,他像是在对待一个敌人,又把它含进嘴里,拼命的咬动着,绿色的汁液顺着他的嘴角不住的往下淌,月光下,他的神色分外狰狞。
“癞子李,你怎么了?”我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担心,先前虽然见他疯了几次,但都是他故意为之,这次的他,似乎有些失控。
癞子里对我的话不闻不问,他突然停止咀嚼,拼命的用双手扒拉明灿的坟堆,我的心一紧,急忙阻止他,却被他一把甩在地上,“不要动我”他的声音低沉,如野兽的嘶吼。
我远远坐在地上,看着他如恶狼般的影子,渐渐明白了过来。
阴差走后,他很肯定王东不在坟墓中,可现在为何又要再验证一遍呢!又或是,不敢承认这个现实!我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在心里想到,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吧!
如果我知道的能有他那么多,是否能比他现在的样子更好一些,哪怕只好一点点,答案是否定的,但我既然已经站在了幽雾前,无论如何我也要走下去,即使下一步,就是悬崖。
如果看不清幽雾里自己的样貌,后面的晴空万里对我也再没有任何意义。
找了一根木棍,来到墓前,我帮他挖了起来,处于疯狂状态中的癞子李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挖着。
挖着挖着,他平静下来了,只是,他依旧用的是双手,对我丢在他旁边的木棍置之不理。
棺椁是我打开的,癞子李站在一旁,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所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棺椁打开。
馨香味从棺材里面传出,王东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尽管自始至终我一直都看着,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辩驳。
明灿的尸身依旧躺在那里,眼眸紧闭,脸色白白的,在月色的照耀下,比先前的苍白要好得多,我有些不忍再见她,正准备重新把棺椁封装好,又被明灿身旁的一物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小小的令牌,待拿起来细细看时,才发现,这令牌竟然和上次白管家用纸折成的令牌的形状一样,而且上面都有两个相同的小篆,据明灿说,这两个字是“无常”。
令牌的材质是青铜的,异常沧桑股古老,我握着的地方又露出金属的光泽,看起来应该经常被人使用。
“癞子李,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将令牌丢给在一旁发呆的癞子李,然后独自将棺材封装上,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坟墓恢复原样。此时天已经放亮,朝阳洒在我的脸上,一种久违之感荡漾在我的心头,这个夜,竟如此漫长。
擦了擦头,癞子李见我过来,把令牌丢给我,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这是无常令,能帮助你进地府”
我见过白管家用,这些当然能猜测出来,但我跑了过去,追问道:“李兄,那个,除了这些,这个令牌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比如,可以从地府拿点好东西出来什么的”我咧开嘴,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不知道,你去试试呗”赖子李声音低落的答到。
“算了,地府的东西,就算拿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从这里到大石村也就一千多米的距离,我和癞子李一前一后的走着,阳光照亮了我们的身躯,却留下了甩不去的黑影,我盯着癞子李的影子,产生了一些感触。
影子不动了,癞子李停了下来,仰头迎向太阳,眼睛睁得老大,突然问道:“死不了,你说,这太阳是假的吗?”
我一愣,本该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而后哈哈大笑起来,顺便嘲笑他几句,可是千言万语堵在我的嘴边,对这个看起来愚蠢至极的问题,我的百种反驳的理由在他面前却没没底气说出口。
癞子李依旧回到了祠堂,我邀请他到我家吃饭,母亲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他。他拒绝了,说道:“道长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别人的恩惠,你这点小心思就免了吧!再说,要是你去地府都死不了,给我吃几顿饭后给饿死了,那该多冤啊”
他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背影,我在心里一笑,回家去了。
“我家再穷,也不会被你吃几顿就给吃得没米了吧,这癞子李,还真是……”
母亲刚做好饭,见我回来,又重新炒了一个菜,她以为我这顿还在黄家吃。
这一顿,我吃了三碗。
“饿坏了吧,多吃点!”母亲坐在一旁为我夹菜。
癞子李又和以前一样,恢复成神棍的样子,附近的人依旧常常来找他算命,这个不是道长的道长名声越来越大,唯一让别人不满的是,常常去了找不到他的影子,有时候前脚走,他后脚就冒出来。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今天,是我进地府的日子。
早早吃完早饭,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找了个理由,来到祠堂里,癞子李在昨天已经答应我,帮助我照顾ròu_tǐ。
还未到祠堂,一股困意袭来,我不由加快脚步,跑到了祠堂门口,癞子李见我来了,刚刚起身,我就倒了下去。
又到了这个地方,似乎每次来的地点都不同,这次,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到了黄泉边。
与前两次忐忑的心情不同,望着眼前紧闭的第一殿,我竟有一种隐隐的兴奋感。
站在黄泉边上,水面上也没有我的倒影。无底船又一次顺着黄泉下来,摆渡者这次是应该是叫天命,五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