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嗣说罢,黄彦士跟着上。
“陛下,汪应蛟任户部尚书以来,毫无建树,平庸无能,然若心胸开阔,知人善任,尚可留用。如今,汪应蛟屡次排挤有功之臣,可见其人鼠肚鸡肠,嫉贤妒能,实在不堪重用,更有负尚书之职。”
“陛下,国库空虚乃是事实,汪尚书只是道出实情而已,并非有意阻挠陛下恩赐殷给事。请陛下明鉴。”张问达见状,欲维护汪应蛟,急忙上前奏道。
“空虚!空虚!朕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啦!”朱由校不耐烦了。
堂堂一个大明皇帝,混得连盖房子的钱都没了,也算是前无古人的窝囊。
朱由校震怒而起,指着阶下众臣道:“你们……,整日大叫国库空虚,还要朕减免赋税。朕问你们,库银何日才能充盈?”
众臣见皇帝怒了,当即跪倒一片,“陛下息怒~”
“如今,朕连赏赐功臣都办不到,还做的什么皇帝?!不如,这个皇帝让你们来当吧!”
“臣等惶恐~”
阶下跪倒一片。
官应震见龙颜大怒,心知机会来了,立即奏道:“陛下,汪应蛟身为户部尚书,掌天下税收,然上任以来毫无作为,乃至国库不盈。此等平庸无才之人,陛下当及早撤换,以免误国误民。”
此刻,在官应震的带动下,以楚党为首,齐浙两党为辅,大小一众官员,皆借机上前请求皇帝撤换汪应蛟。顺便狠狠的在东林党人头上踩上一脚。
邹元标人老眼不花,瞥眼瞧见奏请撤换汪应蛟的官员之中,竟还有之前被迫投靠东林党的湖广人。
这些人以其敏锐的政治嗅觉感应到,朝野之中,似乎伴随这个殷复声而来的,将是一场大的变动。
于是,他们便立刻抛弃东林党,回归同乡会。
邹元标眯了眯眼睛,低声怒骂,“果然这些湖广人靠不住。真是墙头草……”
邹元标正自骂着,却被一旁的叶向高有意无意地戳了一肘子。
邹元标这才注意到,他身后不远,还站着一个湖广人,户部左侍郎陈大道。
陈大道也是东林党人,此时正颔首低眉,貌似不动声色,实则早已听见了邹元标的话。
邹元标并不打算解释,只不屑地扫了陈大道一眼,便不再理会。
“陛下,汪尚书上任以来,无功有劳,望陛下……”
张问达,孙慎行等人急忙上前为同为尚书的汪应蛟求情。
“无功有劳?”朱由校打断二人的请求,冷然道:“正如诸位爱卿所言,无功者官居二品,大功者却只有七品官职。朕当真是失察~。”
“臣等惶恐~”
皇帝一自责,百官就得惶恐一回。
“好了,此事,朕已有决断。户部尚书汪应蛟,资质平平,不称其职,降sān_jí,罚奉两年。罚你的俸禄,为朕的殷爱卿新建府邸。”
“陛下英明~”
齐楚浙三党算是扬眉吐气了,向着扳倒东林党的目标,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扳倒了汪应蛟,殷复声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朱由校突然要赐他府邸,这倒是给了殷复声一个绝佳的机会,让他有机会做另一件事。
“殷爱卿,你对新府邸有何想法,尽管与朕开口。”
“谢陛下隆恩,臣斗胆,臣对新府邸,的确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闻言,众人暗暗撇嘴。
小小的?
听这意思,就小不了。
“哦?殷爱卿尽管说来。”
“陛下,臣早年听闻,西洋营造法式与我天朝截然不同,尤以木器做工精巧奇特,十分有趣。微臣寡闻少见,妄想借此机会,见识一二。特请求陛下恩准,赐臣一套西洋府邸。”
“哦?”
朱由校从小身居宫闱,又没什么人教他读书,所以,他从小的兴趣爱好就是参观工匠修缮皇宫,对营造匠艺颇为喜好。
“朕记得,当年有个利玛窦,在宣武门前,建造一座西洋教堂。朕见过,甚为奇特。西洋寺庙如此,朕倒也颇为好奇,这西洋府邸,与我们的四合大院儿,有何不同。殷爱卿既然也有此雅兴,那就依爱卿之意吧。”
“陛下,西洋营建,乃蛮夷之物,岂可引入京城?”赵南星奋不顾身地上前反对道。
殷复声淡然道:“佛教寺庙原也非中土之物,依赵大人之意,难道该全拆了吗?”
“你……”赵南星顿时语塞。
张问达在后边儿小声揶揄,“梦白(赵南星字)说不过他。”
那意思,你就省省吧。
赵南星甩去一个白眼,心说,你说的过,你来呀。
朱由校根本不理会赵南星的插曲,继而与殷复声道:“朕听说,江南一带已有西洋府邸数座,其营建之法如何?诶?叶阁老之前在南京,可有见识过?”
叶向高讪讪的,缓缓出班,就三步路,走了能有一分钟。
“回禀陛下,臣的确见过。”
“那西洋府邸造的如何呀?与咱们的亭台楼阁比起来,有何不同?”朱由校兴之所至,双眼放光。
叶向高不是赵南星,他是个很识趣的老家伙。
见朱由校如此激动,他可不会一盆凉水浇下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禀陛下,西洋营造法式,的确有异域之风。与我朝营造大相径庭。陛下若问西洋营造好与不好,臣老矣,习惯了祖宗留下的东西,确是一时难以接受西洋异物。”
叶向高这是以退为进,谦虚的说,我老了,接受不了这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