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复声从介休回太原,一路上,总能遇见挑担的小贩,唉声叹气。有的干脆把摊子摆在道边偏僻之处。
殷复声觉得奇怪,于是下车寻问。
“这位小哥,你怎么不去城里摆摊儿?在这儿,能有人买东西吗?”殷复声问道。
“唉~,公子你不知道啊。现在城里摆摊儿,都要交税啦。我们这些小买卖人,一天也买不了一顿饭钱,哪能交的起税呀?唉~!”
小摊贩摇头叹气,脸上深深刻画着生活的艰辛。
“你们交税?”殷复声吃惊道。
“是啊~,人家说是朝廷新颁的税令,二十税一。唉~,日子真是过不下去咯。”小贩无奈的直摇晃头。
殷复声当即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收税收到这些人头上了?
“公子,我这果子可甜了,您要不买几个尝尝吧。”
小贩借机推销筐里的果子。
殷复声点点头,“好!买几个。”
殷复声顺手拿了些果子,让小贩包好,带上车走了。
他打开车窗帘,看着渐远的小贩身影,不禁愤然,“这个陈大道~!果然是奇才!”
原来,陈大道上台之后,也不知是不敢触动巨商的利益,还是他收了巨商的好处。根本没有按他自己说的改税制三十税一,为二十税一,反而,将这笔商税加在了全国小商户,和摆摊儿小贩身上。
这些小商户,说是做买卖的,可也就是为了活口。
尤其是这摆摊儿的,风里来雨里去,山里打猎,地里挖菜。好不容易挑着担子,到城里换点儿现银,却又要交地租,又要交保护税,还要对付几个泼皮无赖。最后,别说盈利,保不齐还得赔钱。
可收税的不管那些,一说就是“上边儿”下的税令。
他们也真有办法,如果是卖米卖面的,就按斤算,二十斤交一斤的银钱,要是卖瓜果梨桃儿,包子馒头大饼的,就按个算,二十个交一个的银钱。要是卖豆腐脑,馄饨,碗面的,那就二十碗交一碗的银钱。
殷复声坐在车上,真是要气炸了,当初给你出主意,叫你收青楼的钱,你说我龌龊不堪,你这搜刮穷人,敲骨吸髓就高尚?
真是岂有此理。
殷复声暗暗攥紧了拳头。
心道,将来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收拾这个陈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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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太原府,与李嫣儿分开后,殷复声直接回家报讯。
大门一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有点儿面熟的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梳个双平髻,髻上还插了两朵小粉花。芳香萦绕,显得很水灵。抿着小嘴,不爱说话的样子。
殷复声刚与这姑娘打了个照面儿,还由不得他回想,姑娘身后已经传来一个更为熟悉的尖细声音。
“哟,这不是我那当了大官儿的女婿嘛~!”
殷复声一愣。
女婿?我?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再看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小朝村里,一把梳子当信物,非要嫁女儿,后来又非要退婚的,赵家刘氏。
这下子殷复声看出来了。
“我说看着眼熟,原来是春凤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刘婶子,你们怎么来了?”
杨氏和许氏这时也凑了上来。
殷得中更是挤开刘氏,推开春凤一把拉住殷复声。
“怎么样,怎么样?珠儿她还活着吗?”
殷复声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屋檐下的殷老爷子和王氏。
“爷爷奶奶,娘,二婶儿,你们放心,珠儿好好的。”
“那太好了!”殷得中大喜。
“你何时如此关心起珠儿了?”
“你这话说的,那是我妹,我亲妹。”殷得中随即讪笑一声,“这样儿,没了你,我还能靠珠儿……”
原来还惦记范家的高枝儿呢。
全家人听说珠儿安然无恙,也都松了一口气。
刘氏看着殷得中是越看越不顺眼,翻了个白眼,笑对殷复声,“哎呀,复声啊,你娘说你辞官不做了,这不是真的吧?天底下哪有人笨到有官都不做的。是吧复声,你娘肯定是生我当年的气,所以故意诓哄我们呢……”
刘氏在村里听说,当年被她退了婚的小子,不仅立了大功,还当上了京城里的官儿,能天天见着皇帝的那种。
刘氏这下儿可急了,后悔不已。
本来是没脸再来殷家,可为了女儿,她这做娘的也是拼了。
厚着脸皮,非要自称当年没有退婚这档子事儿。
杨氏好说歹说,告她殷复声已经辞官回家了。刘氏就是不听不信,还说人家当官的回家那叫衣锦还乡什么的。非要等见着了殷复声,听他亲口说。
赖赖唧唧的在太原府住了一天客栈,终于把主角盼回来了。
刘氏期盼的目光注视殷复声,“怎么样,复声,是不是你娘她说气话呀?”
殷复声浅笑,“刘婶儿,怕是让您白跑一趟了。我的确是辞官了,是引咎辞官。”
“啊~,什么,什么引咎,引咎是啥意思?”刘氏道。
“就是犯了错,而辞官。”
殷复声说的云淡风轻,却令刘氏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什么?犯错!?”
连后边儿的许氏也不由得微微瘪起嘴,早就知道,谁会无缘无故有官不做的。
“是啊,所以,你还是带着春凤妹回去吧。”
许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揶揄道:“呀,春凤她娘,你方才不还跟我们说,咱村的人都知道复声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