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复声考虑片刻,觉得去教书,传播一下民族的概念,唤醒民族意识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于是点头道:“若只是教书,呃……,在下倒乐意一试。敢问大人可是差我前去府学?”
闻言,丁魁楚捏须摇头,表情暧昧。
不是府学?难道是县学?虽然觉得有些屈就,但是有教无类嘛,殷复声还是可以接受的,“那,在下何时前去县学任职?”
丁魁楚一听,不禁仰头大笑,“哈哈哈……,以殷解元之才,又岂能屈就县学?”
嗯?府学不是,县学不是,那还有哪儿啊?
丁魁楚看出殷复声的疑问,继而道:“既非府学,亦非县学,老夫想请解元郎去三立祠暂做教员。”
三立祠?书院?
殷复声颇为意外。
“解元郎可一定要帮本官这个忙啊。祠堂新建以来,却一直未能寻到合适又有才学的教员。还望解元郎万莫推辞呀。”
殷复声看着丁魁楚,沉思了一会儿,道:“大人放心,在下明日就去祠堂任职。”
“好!”丁魁楚立刻吩咐给殷复声准备了供职的帖子。
意义上的官府学校,去那里的教员,也谈不上是供职,所谓供职帖,无非就是一封推举信而已。
殷复声接过信函后,丁魁楚笑吟吟地回到桌案前,端起茶碗,缓缓滤一下茶叶。
哟,传说中的送客茶。
殷复声正不想在这儿多呆,便立刻欠身道:“大人慢饮,在下告辞。”
殷复声刚走,从那间侧门中转出一人,正是丁启睿。
“爹您这办法,妙啊。三立祠那的学生,向来顽劣,不好对付。这次派他前去,若是好了,大家也会说,府台大人识人善任。若是与前几任夫子一样,被学生羞辱一通赶了出来,爹您也是给满朝官员,出了口恶气。总之,两头儿都不亏啊。爹可真是英明之至!”
……
殷复声出了知府衙门的大门,心中一直疑惑,看方才丁魁楚的表情,似是笑里藏刀,难道,去三立书院做教员,其中有什么阴谋?
殷复声打算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回家换下长袍,穿上去饭馆帮忙时才穿的短衣。净了净脸,模样更似书童。随后,出门,一路打听,前往三立书院。
沿大南市街向北,至街北端,此处有一横穿的街道。东边儿叫察院街,座落此处有一建筑,是提刑按察使司。西边儿有一祠堂式的书院,名为“三立”。
说到书院,就不得不说,在明中期,风靡一时的“清议”,也就是遍布各地的士人儒生在书院里自由讲学,议论朝政,评判当朝官员。皇帝和官员们认为,这样的风气非常不好,有碍和谐。于是,万历初年,按照张居正的奏疏“诏毁天下书院”。
殷复声好奇,按理说天下书院皆毁,它为什么还在。
打听了一个路人才知,这间书院是万历二十一年,当时的巡抚魏元贞,借口建立“三立祠”,以供奉先贤,才建立的三立书院,并招揽学生入学。
虽然,新建的三立书院,是官府兴建,但是,基本上在这里就学的学生,依然秉承了前书院学生的学风,顽劣不守祖典,不墨守陈规,有自己的思想,什么也敢想,什么也敢说,而且,这些学生还恰恰都是比较有背景的,但背景又不太深,总之是比较拽的一类人。
殷复声来到书院前,一面浅棕色大砖墙面,一扇朱漆双开大门,上挂黑漆金字牌匾,“三立祠”。
殷复声抬手正欲敲门,门竟“呀”的一声打开了。从里边儿出来个老头儿。
老头儿一见殷复声,愣了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殷复声顿了顿,道:“呃,我是来找我家少爷的。”
“那你进去吧。”老头儿说完就走了。
此时书院里没有教员,学生也不多,所以,这里的管理也比较松散。
殷复声进了书院,院子里很干净,大门正对的是一间大祠堂,里面有香火牌位,供奉历代圣贤名士。右边一排房屋,有看门人的住处,有学生休息室,杂物房等。左边一间大屋,便是学堂。
若是一般的草堂私塾,进院后,充耳的一定是朗朗读书声,然而,这里,有些异常。
“呼哈!瞧我这姿势如何?”
“好!好!”
“好什么?这里是书院又不是武馆,你们几个这么喜欢当武夫就该去武馆,跑到我们书院来干什么?成天搅得人不得安生。”
“就是!就是!”
……
其内有争端?
殷复声饶有兴致地往学堂内看去,只见有二十几人,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都有,分站两边,各成一派,竞相争执。
“你当我们想来呀?要不是拗不过家里的老爹,谁愿意来这儿啊?瞧你们一个个油头净脸,手无缚鸡之力的,也算是男儿,回家当女子去吧!”其中一个身穿长袍,却长得粗壮结实的少年道。
“你才要回家当女儿呢。连你爹都知道武不及文,所以才让你来读书的。”
少年撇撇嘴,不屑道:“嘁!什么武不及文,我看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吧。你们若是不服,就来比试比试。”
“哈哈……”只有三五个向武的书生一阵哄笑。
“你……”
这时,学堂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书生从向文一方站了出来,看年纪不过十一二岁。不慌不忙地道:“你们既然来了书院,就算要比试,也要按书院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