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复声的番薯生意越来越好,没几日功夫,东米市的殷家饭馆门前大排长龙,所来者非富即贵,名声传的府城内外尽人皆知。
一时间,番薯竟成为太原府一带,上层士绅之间相互馈赠的名品。
很快,一车番薯尽数卖光,得银数百两。
殷家上下惊奇之外,也很高兴。但很快,殷复声就做了一个令老太太和许氏痛不欲生的决定:他要把这些钱全部换成换成米面菜蛋肉,还有些治疗跌打伤寒的药物,他要去救济贫苦。
“复声,你可不能这么做啊!”许氏急道。
老太太也跟着道:“是啊,这年头得点儿银子容易吗?你看你哥,为了几两银子大老远跑到介休去。你这好不容易挣了点儿,还不好好攒着,将来,你哥和你还有安儿,成亲的时候也好有钱做彩礼不是。再说咱这宅子也得……”
殷复声苦笑一声,“奶奶,二婶儿,这不是我的银子啊!”
“啊?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复声你可不能骗自家人啊。”许氏道。
“二婶儿,这银子是怎么来的,您忘了?”
“不是你卖番薯来的嘛。”
“是啊,那番薯打哪儿来的?”
“是陈大牛……”许氏一怔,“那不能这么说,番薯是他的,可是在咱们饭馆里卖的,要算起来,怎么也得对半分。”
“是啊,是啊。复声啊,陈大牛那孩子,奶奶知道,是个讲理的。你去跟他说说,他一准儿答应分咱们一半。”
殷复声笑道:“奶奶,您看,大牛的处境都那般困难,还不忘帮助穷苦,何况咱们殷家呢。要说起来,咱们可是正了八经的书香之家呢,哪能连陈大牛还不如呢。是不是?”
老太太愁的直咂嘴,她真是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说没就没了,实在是钻心的疼啊。“哎呀,帮助穷人……,这,也用不了这么多呀,拿个十两八两,就算多的了,还用的了几百两吗?”
殷士通和杨氏,外加殷士修在一旁根本插不上嘴,只看着这婆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数落。
“是啊,复声,咱家这情况,那就是穷人,你不救济自家,还救济别人,那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再说,别说是你和你哥,再过两年,连安儿都到成亲的年纪了。你们几个一成亲,家里人又多,咱这宅子根本就放不下,还不趁手头上宽松,赶紧换个大一点儿的宅子吗?”
“我哥现在不是挣大钱呢吗,二婶儿还用得着担心宅子?”
“呃,你哥他……”
“行啦!”许氏话说一半,殷老爷子从屋里出来,说道:“你们也不用争了,这番薯啊,本就是人家陈大牛的。咱们不能说,人家借用了咱的饭馆,就让人家分一半利给咱们。那不成抢了吗?做人穷不怕,但要懂礼。复声啊,你去跟大牛说,这是他的银子,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他挣了钱,还能记得百姓,他做的对,做的好!”
“诶好!我这就去找陈大牛说。”殷复声说着一溜烟跑了。
老太太和许氏瞪眼盯着远去的殷复声好像白花花的银子飞走了一般,脸上那叫一个哀怨。
在李夫子家躲了几日,等一切救济物品备齐,殷复声带领书院的学生在三立书院前,给穷人,难民分发粮食药品。
“复声啊,你可真大气。这么多银子分出去,眼都不带眨的。”面对眼前无数前来领粮的穷苦百姓,饥民,田荣不禁感慨。
傅鼎臣勾勾嘴角,打趣道:“争夺花魁的时候,你也很大气呀。”
田荣一愣,脸红道:“你这小子,打哪儿听来的?”
“你才比我大几岁,叫我小子?”
田荣得意地摇摇脑袋,“再怎么说,我是你们夫子的幼时同窗,和你呀,差着辈儿呢。”
“得了吧!你现在也是先生的学生。”傅鼎臣不服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田荣撇撇嘴。
二人抬杠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方大洪凑上来,“小先生,您家里也不算富裕,这些银子几乎是您全部身家。能这么做善事的,我还真是从未见过。先生,我方大洪真是越来越佩服你啦。”
殷复声淡然一笑,“俗语云: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况且,只区区钱粮,算不得什么,尽微薄之力而已。”
“微薄之力?”方大洪呼道:“数百两银子,您全部身家,岂能是微薄之力?若这都不算什么,那多少才算数啊?”
殷复声微然笑道:“助民,若只是送粮送银,再广不及天下,再多不能长久,非根本之策。若能归田于民,还太平于天下,方为大善之举。”
随行的几个书生频频点头。方大洪更是大瞪着眼睛,道:“小先生,我原本以为,我方大洪志在考中武举,然后到关外和鞑子拼命,就已经是志向高远了。今日听闻先生一番话,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等在先生面前,真犹如小小燕雀一般。”
闻言,众人满头黑线,哪有这么说自己是麻雀的。再说,有你这五大三粗的麻雀吗?
傅鼎臣更是沉着脸,喃喃道:“话易说,事难为。你自己愿意当燕雀,可别拉着我们……”
“复声,你方才说,有舍就有得。可你这光舍了,又得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田荣道。
殷复声笑而不语,旁边儿傅鼎臣颔首道:“得到了名望。”
田荣笑道:“哎,夸几句好人,活菩萨,大善人,就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