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离家出走”,殷梦珠眼睛一亮,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胆的想法,更没想到,这主意,竟是从他这个嘴里说出来的。若是平时,她一定不屑,但此时这两个字,却带给珠儿一线希望。
珠儿终于被劝回了家。全家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许氏。儿子终于有救了!她一把拉过珠儿,调头回了屋里。
“珠儿啊,娘也是为了你好。你瞧,咱家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要是嫁给范家,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锦衣华服用之不尽。”
……
“咱们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图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不用愁嘛。娘是没你这个命,要不然,娘一准儿嫁过去。”
……
“嫁给老头怎么了?你看你爹,倒是和娘差不了几岁,可娘这一辈子守着他,守出什么好来?倒不如你,嫁给大财主。”
……
“珠儿!你怎么只想着自己,不想想你哥呀。要是你不嫁,他可就没命啦!你如此自私,究竟是谁生的?!”
……
“珠儿啊!娘求你啦!救救你哥吧!娘给你跪下了……”
许氏一会儿说好话,一会儿又怒骂,正是扇一耳光,再给个红枣。恩威并施,手段之高明,丝毫不亚于衙门逼供。
如此过了几日,面对珠儿的不妥协,许氏没了耐心,干脆转换方式,对珠儿忽冷忽热,有时对她像对着空气,根本无视她的存在,有时,又像对仇人,冷嘲热讽,破口大骂。
全家老小不停相劝,可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说通。
珠儿天天以泪洗面,看的殷复声心疼不已。
这日,他和殷得安从书院回家的路上,途经迎泽门时,再次注意到那张榜文。突然心生一念,遂快步来到榜下。
榜文张贴了几日,此时围观者已经少了。殷复声上前,盯着榜文看了一会儿,竟直奔看榜的兵丁而去。
“二哥,你这是要作甚?”殷得安一惊,问道。
“我要揭榜。”
“啊?二哥,你看清了吗?这是在招武艺高强之人,是去御前擂台比武,不是文斗比诗词歌赋的。”
“看清了。我就是要去和这朝鲜勇士比上一比。”
殷得安当即哑然。
旁边儿站着的兵丁早就看这书生不对劲儿了,居然还要揭榜,撇了撇嘴道:“书生,这朝鲜勇士可是身高九尺,腰粗如水缸,拳头如铜锤,两膀一晃千斤之力。要捏扁你这样的,一次十来个不成问题。你死了倒不要紧,可我大明威严不能葬送你手啊。你还是快快离去,不要胡闹。”
听这话,殷复声笑了,“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吧。”说完趁看榜人没留神,一把将榜揭下。当时,两把大刀就架在了殷复声的脖子上。
殷得安大惊,“哥,你哪里会什么武啊?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看榜兵丁可不客气,一推殷复声,“榜已经揭了,你再想走,是不可能了。走吧,去见抚台大人吧。”
殷复声被兵丁带走了。
“哥,哥!”殷得安焦急之下只能匆忙赶回家去报信。
此次张榜招贤,是全国范围内的。各地揭榜之人,都将一级一级向上报,再由各省巡抚统一将这些人送往京城。再经过一轮筛选,最后决定与朝鲜勇士比武的人选。
当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报上去人,因为这种榜,是用生命做赌注的。赢了便罢,输了只有死路一条。这榜文,其实相当于军令状,不胜则死。
山0西但凡有志报国的武人,一般不是考了武举,就是投军奔赴边关。再有就是像方大洪那样的,还未成气候,且有自知之明。不会没事儿跑去白白送死,做无谓的牺牲。所以,等了这些天,竟连一个揭榜的都没有。
这可愁坏了去年刚上任的巡抚徐绍吉。整日坐卧不宁,心说,我这刚上任,要连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岂不有负圣恩。
巡抚衙门和知府衙门,布政司都不远,只隔街相望。
府衙前石狮雄峙,府外辕门竖有高大威仪的牌坊,东为“抚绥八郡”坊,西为“提督三关”坊,中为“保厘重任”坊。
一进府门,前有照壁一座,其后,正对大门的是大堂,随后有二堂三堂,及府衙内院设施。
而会客花厅,如同知府衙门,亦在一进大门左手的方向。
“抚台,有人揭榜。”
徐绍吉正这儿和丁魁楚为无人揭榜犯愁的时候,突然有兵丁来报。
徐绍吉眼前一亮,显得兴奋异常,“快,快带进来!”
兵丁神色异常,支吾了一声,还是什么也没说,就下去了。
“终于有人揭榜了!”徐绍吉高兴道。
丁魁楚却看方才兵丁的神色,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有人揭榜,如此本官就心安啦!”说着,徐绍吉拿起茶碗,舒心地喝了一口茶。
“大人,此人便是揭榜之人。”
正这时,兵丁带人入厅。徐绍吉只看了一眼,一口茶当即喷出。
殷复声一亮相,徐绍吉和丁魁楚皆大为吃惊。
徐绍吉气得差点儿哭了。
这还不如没人揭榜呢。此人要是给送去京城,不被视为戏耍君王,那都是万幸的。还指望他为自己争光?简直痴人说梦。
“你,你是揭榜之人?”徐绍吉并不知道殷复声这号人物。看着他时,嘴角的肉直抽抽,说话都不大利索。
“正是在下。”殷复声躬身一礼,很文雅的姿态。
他越这样,徐绍吉看着越难过,他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