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复声被封为武状元,虽说有人还是不服,但大多数人是知情识趣的。尤其是,这主意明眼人一看既知,是魏忠贤出的。那些一向与之亲厚的官员,自然齐力赞同。余者再反对,那真是不长眼了。
天下第一武状元!
这个封赐有点儿仓促。最后决定要好好安排一番。就冲这“天下第一”四个字,也得隆重对待。
商议再三,决定数日后,举行武状元游街运动。和文状元放榜的程序一样,只是状元挂花,围着京城多绕几圈儿,完全没有新意。
对于这样的仪式,殷复声表示无语。兵礼二部的这些老脑筋,绞尽脑汁,也就只能有这水平了。
从擂台比武之后,殷复声被安排在行馆。等待游街的日子。期间,他给家里写了书信。大抵内容还是叮嘱二叔二婶儿,千万要拖着殷得中和殷梦珠的事儿。
当日在皇极殿前,为争论殷复声擂台比武是有功还是有罪,已经引起唇枪舌剑,擦枪走火的场面。若此时,突然要为殷得中开罪,无疑是丢出颗重磅炸弹,是炸自己的炸弹。绝对会有人借题发挥,到时,不但救不了家人,连自己也玩完了。
所以,殷复声只得暂时按下此事不提。只待边关立功归来,再寻机会。
这日清晨,寄信归来的途中,殷复声经过西华门附近,正有一乘大轿从他眼前经过。
这轿可不一般,粗看之下,来不及细数,也有二三十名轿夫抬着,一座红木小屋一样的轿身,其侧还开一扇小窗,窗帘微动可见其内坐一人,站一人。
殷复声对这轿子颇为好奇,对里边儿的人更为好奇。
打听之下才知,原来是奉圣夫人客氏的座驾。
听史书上说,此人长得妖艳之极。
殷复声伸头往轿中看,可纱帘阻隔,除了人影什么也看不清。
“哎哟!”
客氏的轿子刚刚过去,忽闻一声,在自己面前倒下一个姑娘。
看这姑娘,一身浅粉色牡丹提花的锦缎斗篷,肩后垂白狐裘边儿的斗篷帽。弯眉大眼,小圆脸,一张嘴,露出俩小虎牙。这姑娘长得算不得漂亮,眉眼间一股憨憨的可爱。年纪约有十八九不到二十的样子,一般到这年纪,若不是她头上双平髻的少女发型,殷复声一定会认为她是个小妇人了。
殷复声一愣,干嘛?碰瓷儿啊?我可没碰着你。
他往两下看看,周围没有别人,就他和这姑娘。
“姑娘,没事吧?”殷复声还是走上前,伸手相扶。
姑娘没有抬头,揉着膝盖,喃喃怨怼道:“哪儿来的冰啊?害我摔得好疼。”
说罢,她才缓缓抬头,正与殷复声四目相对。
好俊俏的书生!
见姑娘好像定了格似的,殷复声讪笑两声,“姑娘,在下扶你起来可好?”
姑娘眉心一颤,回过神来,嘴角一弯,露出虎牙,“嗯,好,好啊。”连说话的声音都捏的纤细了几分。
按常理,殷复声应该拿个树枝一类去扶姑娘,不过,周围没有。一般的姑娘这个时候应该拿出块巾帕,放在殷复声手上,然后,再扶。这叫男女授受不亲,避免肌肤之亲。其实,一块手帕,管屁用。
可这姑娘微红着脸颊,伸手就拉住殷复声的手。
这动作在那年月,可就算豪放了。
殷复声一个愣神,倒显得比这姑娘还有些不自然。
随后,二人胳膊用力,姑娘这才从冰上站了起来。
“多谢公子相助,小女子如意……”
如意的话还没说完,殷复声只听身后有人叫他,“状元公!”
殷复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史继楷。这可是屡次相助他的恩人呢。
殷复声大喜,“原来是史大人,学生正欲专程前去拜谢。若非大人屡次相助,怕是学生根本无缘为国家效力呀。”
史继楷一摆手,客气道:“老夫并未做什么事,还是状元公足智多谋,胜了那朝鲜勇士,才获此殊荣。”
“大人太客气了。今日既然与大人巧遇,不如一起喝杯茶吧。学生恰巧也有事求教。”殷复声一揖道。
“哦?这倒是巧了,老夫也正有事想问问状元呢。”
闻言,殷复声抬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如此,史大人请!”
二人说笑间,相携而走。
如意在后边儿嘟着嘴,满面委屈,喃喃自语:“怎么就这么走了?”
“诶,对了,那人叫他状元?该不会……,他就是那个打败朝鲜勇士的英雄吧?!”
如意脸上渐渐露出喜色,轻咬着嘴唇,含情脉脉,时而脸红,时而窃喜,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殷复声和史继楷来到内城西边儿的一处小酒楼,此时不是饭点儿,酒楼里人不多。二人进入包间,点了茶水和点心,便落座攀谈。
殷复声举起茶杯,敬道:“学生以茶代酒,再次谢过大人的相助之恩。”
“区区小事,不必言谢。老夫若早知殷状元有经天纬地之才,当初就不该多番顾虑,应该拼了这把老骨头,保你榜上有名啊。唉!是老夫之过呀。”
殷复声一愣,“经天纬地?学生只是善用小计,岂敢当这经天纬地一词?”
“状元郎过谦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晓兵法。古圣在世也不过如此。”
殷复声噗一声乐了,摆手笑道:“此乃学生玩笑之语罢了。实则上不知天文,下不懂地理,中间更不通兵法。”
“啊?!这……”
这是能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