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皇帝朱由校和他的司礼监大太监,秘密商议给殷复声安排什么官职的时候,几个资深的东林党人也聚在一起密谋。
以首辅叶向高为首的,有大学士韩爌,吏部尚书张问达,礼部尚书孙慎行,户部尚书汪应蛟,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左光斗,瘸腿的左督御史邹元标,以及太常寺少卿杨涟,光禄寺少卿高攀龙等人。
这些人最近总往一块儿凑,天天商议要怎么安置这个不大听话的毛头小子殷复声。
还特意派了人到官道上去监视殷复声的行踪。
几个人议论之下,殷复声此人确是个人才。若真能成为自己人,是最好不过。
但是,鉴于此人之前与东林党的许多内部成员不睦,又整日一副瞧不起他们的高冷神态。在重用他之前,必须先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于是就决定朝堂上,众口一词,把殷复声怼到南京礼部,还美其名曰,给封个正二品尚书。
瞧我们多器重你,一来就给你个二品尚书之职。
可是,谁不知道,南京礼部,那就是个养老机构。
真要是去了那儿,就等于提前退休,当了居委会大爷大妈了。
殷复声年刚十八,还没上任就提前退休,也真难为这帮老头儿的一番苦心。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正为自己想的主意得意之时,却听说殷复声大晚上的回京了。
而且,一回来,就跑到宫门那儿候旨去了。
一听这个,老头儿们急了。
这还了得?
万一皇帝真给拟旨封官了,还有他们什么事儿啊?
几个老头儿一听顿时暴跳,着急忙慌地要往宫里跑。
叶向高眼角微微一动,随即笑道:“诸位多虑了。此事,陛下定会廷议之后,才做决断的。各位不必心急。”
邹元标哆嗦着胡须,急道:“哎呀,首辅啊。可不能掉以轻心呀。你忘了?陛下身边儿还有个阉人呢。”
“是啊,阁老,咱们得赶紧去看看。”吏部尚书张问达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回头催促道。
叶向高摆摆手,淡然道:“既然诸位不放心,那诸位可先行前往,老夫随后就到。”
“啧……”
几个老头儿一听,直咋舌。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稍后?”
“哎!那叶阁老您可快着点儿。迟则生变呀!”邹元标哆嗦着已经跟着其他老头儿“冲”了出去。
只留下叶向高,杨涟和左光斗,三人没动地方……
几个老头儿正往乾清宫紧赶,忽然看见有个小太监,手里抱着个金黄卷。
小太监一瞧见这几个老头儿,还下意识地缩头缩脑,脚下步子也快了许多。
别看邹元标七十多了,眼睛可贼的很。见状立即意识到不对。
回身指着那小太监喊,“哎,你站住!”
小太监一听,哪儿敢站住,刚才还是快走,立马变竞走了。
邹元标脸色骤变,“不好!他手里拿的是圣旨!”
众老头儿大惊。
“快追!”
慌忙之中,也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一众老头儿在宫里也不顾形象了,也不管什么湿衣不乱了。追着小太监屁,股后头,玩儿命跑啊。
“站住!你干什么去?!”
“快站住!”
“咳咳咳咳……”
小太监哪能听他们的?
越叫站住,是越跑的快。
一个在前边儿跑,一群在后边儿追。
宫里走过路过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都看着奇怪。
一个个都怀疑,自己是否穿越回移宫案现场了。
负责跑腿儿的太监,一般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跑起来,哪能被一群老头儿追上。
追着追着,小太监就没影了。
再看这帮老头儿,邹元标瘸着一条腿,跟在最后,连咳嗽带喘,单腿直打晃。
张问达鞋也跑丢了,汪应蛟头发也乱了。
好一点的孙慎行跑在最前边儿,也喊不出话来了。
……
在午门外候旨的殷复声却全然不知宫里之事。
正奇怪怎么这么半天没动静,却忽见一个奔跑中的小太监,扑面而来。
“殷,殷复声,接,接旨!”
殷复声看见小太监手里的圣旨,可他倒没想到,不就宣个旨嘛,至于这么赶吗?
还没等他开口问,小太监着急忙慌地就开始宣读圣旨。
殷复声情急之中,立刻撩袍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状元殷复声,广宁大捷中,辅助经略巡抚有功,故封为从七品兵科给事中。即刻上任。”
即刻上任?
殷复声只觉头顶一串儿省略号。
这小太监的行为太诡异,先是疯也似的跑来,然后,没等他跪下,就好像失控的机器人,叽里呱啦含混不清地把圣旨读完。最后,还什么“即刻上任”?
这大晚上的,上哪儿上任去?难不成如今的六部改二十四小时办公了?
这么先进?
殷复声接过圣旨,轻咳两声,问道:“公公,即刻上任?吏部关门儿了吧?”
小太监喘着粗气,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我说殷给事,你怎么死心眼儿呢?陛下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已经是给事中啦。至于到吏部点卯,领官服什么的,当然是明儿个的事儿了。”
“呵,既然是明日之事,我看公公为何如此着急呢?”
“咱家能不急吗?后边儿的人追的紧呀。”
“啊~?!”
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