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初呆呆地看着雨水打落在荒漠上的情形,只见原本干涸的地面被暴雨打湿,以极快的速度升腾起了一片烟尘,进而又被雨水压了下去,景象十分壮阔。
就是在上辈子,夏云初也从来没有到过荒漠之中,自然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一时都忘了要擦净身上雨水,只望着营帐外边。
她正看着外头发愣,忽地感觉到肩膀上被人碰了碰。
夏云初扭头一看,就见李顺站到了她身边,也正在看着外头。
李顺头上搭着快半湿的布巾,已经将头上的雨水擦了一遍了。他伸手将另外一条布巾按到夏云初头上,一面瞧着外头大雨落下的情形,轻声开口,“今夜跟着我。”
夏云初一时之间都有些恍惚。
她花费了一点儿时间才醒悟过来,想起李顺是在说什么事儿,心中顿时就是一阵紧张。
“我……”她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发现李顺并没有扭头看向她的方向,只是静静地盯着外边的雨帘看,顿时就将嘴巴又闭上了。
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李顺一直盯着外边的情形,又伸手拍了拍夏云初的肩膀,这才讲,“快将脑袋擦干,要得风寒的。”
夏云初点点头,默默将头发擦干了。不过她心中所想的,却已经不再是眼前这情形。她想起记忆中的李顺曾经提起说,过那也的奇袭,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如此一看,可不就是她现在所处的这一日么。
夏云初心中十分紧张,甚至就连傍晚吃东西的时候,都吃得少了一些。
李顺也瞧出了她的紧张,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如同往日一般行事。
暴雨一直持续落着,从傍晚开始一直到深夜,没有一点儿要转缓的迹象,使得夏云初在紧张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这苍茫的荒漠会被大雨淹没。
她此时是当真紧张得很,竟然也没记得去回忆一下上辈子的情形。若是她细细一想,就会发现这场暴雨并没有造成什么水涝灾害。
因着这场暴雨,他们自然不能再睡在外头。他们几人本就是跟着隋弁的,于是也就搬入到了隋弁的营帐里边,就待在了最靠近营帐门前的地方。
夏云初本也想趁着还没夜袭,稍微眯一下囫囵觉。可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雨声太吵,她压根儿就睡不着,只能闭着眼睛躺着,一边数着自己的呼吸声。
这次雨势大得很,天上又不住的闪电行雷,炸得人头皮发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地感觉到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她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李顺没想到夏云初醒得这样快,稍微一怔之后,才向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安静地起身。
夏云初小心地坐起身子,扭头四看,就见身旁三人都已谁熟,唯有五九还谢谢靠在边上,一边打着瞌睡,一边警惕地看着外边。
李顺向五九招呼了一下,五九点了点头,李顺这才又回头,向夏云初做了个“安静出门”的手势。
夏云初紧张得胸口砰砰直跳,只觉耳边尽是自己心跳和血流搏动的声音,几乎都要听不见外头的声响了。她紧紧抿着嘴唇,努力地跟在李顺后头。
他们这次一走到外边去,雨水就泼洒到身上。
一走到营帐之外,身上就被浇得湿透了。夏云初身上还穿着皮甲,可却起不到一点儿遮挡的作用。雨水顺着她的头发一路流入后颈窝,顺着后背往下流淌,那种触感实在难以言喻。
夏云初被冻得浑身一颤,却还没来得及难受,就见李顺快步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她生怕自己跟丢了,只得一抹面上的雨水,急急忙忙跟在后头。
大秦军中夜晚有宵禁。
李顺走出没多久,就被站岗的兵士拦住。
不等那兵士开口,李顺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后头的夏云初,低声讲,“天狼。”
那兵士马上就点头让到了一边去。
夏云初将这个通行词暗自记在心中,跟着李顺继续前行。
她以前也曾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朝外头张望过,那时候军中总是燃着不少篝火,又有着天上明亮的月色和星光,大致还能看清营帐和站岗兵士的轮廓。
可在这雨夜之中,天上月光完全被乌云遮挡在后头,地下本会燃烧着的篝火,也跟着被大雨浇灭,完全就是一片漆黑。
李顺却好像十分清楚军中路线,领着夏云初在军中七弯八拐地走着,完全没有碰撞到任何东西。
夏云初心中赞叹,紧张的心情也慢慢地减缓了一些。
这样在雨中走了不到半刻钟时间,李顺忽地站定。
而在他们面前,已站着有几个看不清面容的兵士了。
李顺领着夏云初,默默地站到了队伍之中去。
就在他们站好之时,四周陆续地又走过来了好些人影。四周的光线实在太弱,夏云初根本看不清周遭站的是什么人,她抬头向前看去,眼皮上却黏哒哒的都是雨水,几乎都睁不开,就连站在她身前的李顺都差点儿要看不见了。
她的耳边是狂暴的雨声和间或传来的轰雷之音,唯有在天上划过一道闪电的时候,才能勉强看到四周的情形。
以前,她总以为打雷时候站在高处最可怕,可等现在站在旷野之中,经历风雨之夜,她才发现原来这要比什么都更可怕得多。
雷声好像一直就在她头上响起,压得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天上那闪烁的情形,只想找个最近的营帐躲到里边去。
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