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战掏了粗布手帕,轻轻地给宗小玉擦了擦眼角。?
“小玉,是我对不起你。我一听人说那孩子是你的,就误以为你已经改嫁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十六岁,拉着我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个孩子一样。
你说你喜欢我,想嫁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大你十七岁,老夫少妻,会有很多障碍。
孩子话当不得真,但是我也喜欢你。认识两年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赌一把,结婚看看。我当时就想好了,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我一定放你自由。
所以,我误会你改嫁之后,就没再想过回来。我怕我再回来的时候,会忍不住杀了你那个男人,毁了你的家。
小玉,这孩子活了,但他的事还没了,我要把这件事了结了,我才能回来。你给我一点时间,最多十天,我只需要十天时间。”
宗小玉替王丰收缝合之后,这才得空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紧紧的揪着祁战的袖子不放了。
宗缜收完尾之后,又把手术用具全都放烫水里洗干净了,晾了起来。王丰收被转移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宗缜又给他挂了点滴,测了体温,做了纪录。
余娇娇嚷嚷着饿了,就去蒸了一锅馒头,给宗小玉端了四个过来。
“姑婆,吃。”
宗小玉不肯放开祁战的袖子,祁战就伸出空的那只手去拿馒头,余娇娇好奇地问之宗小玉:“姑婆,这个伯伯为什么要喂你吃馒头?你又为什么抓着他不放?”
宗小玉老脸一红,这才放开了祁战。
“娇娇,你不能叫他伯伯,你应该叫他姑公。”
余娇娇放下装馒头的盘子,又去厨房端了一盘,往院子门外走。
院门外的木头板车前,坐着一个拢着袖在发呆的男人。他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袄子,生得浓眉大眼的,一看到余娇娇出来,他立马松开拢着的手,走上前来。
“娇娇,我妈做完手术了?这受伤的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大面子?我妈都好几年没动刀子了,怎么一听到信儿就巴巴的要我套车跑来了呢?”
“表叔,我也搞不清楚啊。我先前叫那个人叫伯伯,可是刚刚姑婆让我叫他叫姑公。姑公是什么?”
“姑公?姑公就是姑婆的男人。啊,娇娇,你真的没听错?我妈让你叫那个男的姑公?”
“表叔,我脑子不好使,可我的耳朵还很灵。姑婆的确让我叫他姑公啊。表叔,你知道姑公是什么你就告诉我啊,我还不知道姑公是啥呢。”
姑公是谁?
那是他爸啊!
男人急急地就往院内走,余娇娇端着馒头追了几步,被门槛绊了一下,她立马尖叫着喊表叔。
男人立马冲了回来,一把抱住了余娇娇,两人站稳之后他才开始训人。
“走路的时候看着点儿。”
余娇娇靠在男人怀里,突然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胸前,奇怪地问:“表叔,你这里好硬,我的是软的呢?”
男人瞬间尴尬了,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余娇娇赶紧丢开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院。
余娇娇噘嘴不满地嘀咕着:“本来就是啊,表叔胸前**的,我的是软绵绵的。我又没有说错。”
正在进屋的男人听了这话,脚下一闪,也差点绊到门槛。
余娇娇见了,就咯咯笑起来,“表叔也走路不看路,刚刚还凶巴巴的教训娇娇。表叔是自己点灯,不许娇娇放火。”
男人一进屋就喊了声妈。
祁战拿在手里正在啃的馒头一下掉到了地上。男人叫妈,这屋子里只有宗小玉一个女性,那他……是玉明?
“小玉!”
宗小玉咽下嘴时的馒头,招呼着男人坐下,这才替两人介绍。
“玉柱,这是你爸。战哥,这就是当年你见过的,那个我抱在手上,被你误认为是我改嫁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
祁玉柱呆住了。
他妈说的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之间还没消化完。
什么误以为改嫁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他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小时候经常问大哥,爸爸去哪儿了?
祁玉明就会一边哭一边告诉他:“爸爸走丢了。”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玉柱问。
宗小玉叹了口气,决定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她微微的眯起眼,陷入了回忆之中。
“抗美援朝打响之后,我做为医生,也参加了医疗队,前往战场做战后援助工作。那时候,好像是1950年冬天吧,我和我的医疗小组,经过鸭绿江附近的时候,走了一天一夜的我们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
我们刚一停下来,我就有些内急,就找个了偏僻的小树林子,刚解完手,就发现我蹲的那附近有一行血迹,然后我顺着血迹走了几米远,又看到一根扯断的脐带,脐带不远处,有一个用雪堆起来的小堆包。
有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声音从雪下面传来。
我就大着胆子走过去刨开了雪,然后发现了一个婴儿,浑身上下还沾着像是着水一样的粘液,他被冻得发紫,已经奄奄一息了。
于是,我就脱下外套,把婴儿捂了起来,带回了医疗队。那个孩子,就是你。
玉柱,我不是你的亲生妈妈,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刚一生下来就被埋在了雪中。
刚开始,我以为你是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了。可回头想想,天下哪有把没死的孩子埋入雪里的父母呢?
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雪堆附近,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