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家里十三娘,多少年追逐着一个人,从东吴上虞到雪域长风。那个人叫孙念。
“汀儿还是那么傻。”一声轻叹,随风吹进她的心坎里,温柔得不像话。
十三娘轻轻地扶着他躺下,一缕柔情浮现在嘴角,抿起右脸的一个小酒窝,嗔道:“我是傻,不然早就绑着你和我成亲了。”
“然后,孩儿一窝?”孙念紧接就接上这么一句,双眼情深似海。
十三娘被这话熏红了双颊,做贼似的看了周边的人,想掐他又舍不得,讪讪地将即将碰到他腰间的手收回来,默不作声了。
逗了这么一会,孙念终于还是问她:“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都受伤了。”看到她来了,他很高兴,又心疼她,想着她不来还好。可她身上一股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告诉他,她也受伤了,因此又心疼有自责。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你独自承担。”十三娘根本就绕开了受伤这事。
“傻话,不是有君复他们吗?”
“第五丞相他们,和我不一样。”
“怎的不一样,都是我放在心里的。”
这时候,十三娘异常认真地盯着孙念的眼睛,叹息:“明知怎的不一样,为何还要装不知?”
孙念闻言,也唾弃自己。明明开心于十三娘对自己的痴心与追逐,却还是忐忑地不敢坦荡接受她的直接与热烈。
直到今日,他才真的直面自己的内心感情。那,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而是变成深爱了。
过了一会,白缇端了两碗肉粥过来给孙念和十三娘喝。喝完了,十三娘感觉才算活过来了。她那一脸满足的样子,让孙念甚是爱怜。
“一路走来,可把你冻坏了吧?喝了肉粥,好好养伤。”
得到心爱的关心,十三娘很是开心,抿嘴一笑,道;“可不是!你怎么赔十三?”
“怎么赔?你做主。”
“那你的下半生,都是我的,有你有我,不得有别的女人或男人。”
“如此霸道又傻?”
“哼。”
“好。”
一个好字,沉重柔软,直入心怀,让十三娘乐弯眉眼。
一个重诺言的人,说出一个好,会紧紧拉着两个人的一世,不会漂浮分离。这也不枉她东门流汀一路奔波,多次涉险,还差点被曹丕抓,被不知名人杀了。
在孙念的怀里,劳累的十三娘终于是睡着。
孙念端详了她一会,轻轻招手,示意白缇拿面巾来。白缇拿来了面巾和一盆清水,轻放在一旁,想帮绞面巾,却被孙念摆手,赶出去了。他只想与她独处。帮她擦了脸后,他搂着十三娘也睡着了。
小木屋外,坐在木桩上的沈尚闭着眼睛,再没听到小屋内有声音了,才问与十三娘一起来的随从,“你说,东门女郎是如何得知陛下出事了,用不到五天的时间就赶到洛阳,还找到这里,若不是有树老在一旁,我都要怀疑东门女郎的真假了。”
“沈大人!您怎可如此污蔑我家阿姊!她在路上吃了多少苦头,你们知道吗?陛下都不怀疑,你们凭什么?凭什么!”这个随从,不是别人,只是东门十三娘的从弟,出门在外,打扮成随从模样而已。
“东门公子,对不住。”听罢东门公子的话,沈尚有点愧疚,但只是一时的。他身为陛下的御笔文书,自然以陛下的安危为首要。虽说对不住东门十三娘,但是人都有私心,而他沈尚的私心就是陛下能活得好好的,不会被女人再伤害一次。
东门流汶见此,值得愤愤然去了木屋前的空地上,看惊鸿卫兹共做饭了。這些木屋是在孙念昏迷的这几天里建好的。去城里那就是自投罗网,而在山上却是安全多了。跑路什么的,往深山老林一躲,那就难找了。除非烧山或者病得太过严重,否则谁能逼他们出来?
树老虽已经是花甲之年,但是精神烁烁,丝毫不见疲倦。
“十三娘啊,心中忧虑陛下安危,路上又遇到多方不明敌人的截击追杀,身心俱疲,见到孙念无事了,放松下来就能好好睡一觉。”
那时候,他一个老头真是受了老大的罪了。记得他们今日进入洛阳城的时候,那才真的惊吓。
要来这个小村子,只能横穿过帝都洛阳。
他与东门十三娘扮成一对父女带着家丁从雍州“回老家”看看,可是刚进了城门,就遇到了曹丕!曹丕刚好站在城楼上,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一行人。
曹丕不认得十三娘,但是作为帝王的,疑心最重,看着哪个有疑点的,立即召来问话。
十三娘一行人就是被曹丕怀疑的。
待到十三娘走到他面前,给他行礼的时候,曹丕惊讶于她的清丽容貌,虽然不及甄妃,但是让人看着更加舒心,所以语气也稍微温和点,问:“女郎是哪里人?可要到哪里去?”
“陛下,民女随老父到处走走。”她知道言多必失,因此将她原本想到的目的都模糊过去,因为她也不太了解洛阳这个地方,即便她小时候来过这里。
树老见此,立即躬身道:“陛下,老朽与小女是回乡看看的。”
“哦?”曹丕很怀疑。
“是的,陛下。老朽的阿公是洛阳秦村人,老朽阿耶早逝,阿公带大就过世。他老人家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老朽一定要回来看看!”说完,树老是老泪纵横,十三娘也是低声啜泣的,让见者都不忍心。
曹丕压抑着猛烈的咳嗽,忍不住了才轻轻咳了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