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刚刚入水的时候,脑子进水太多了,现在居然都感觉不到恐惧了。
面对那样一群不可战胜的敌人,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了,反倒是感到胸中热血沸腾。
她大概是疯了。
来战吧。
眼见最快的几艘小船便要登陆了。叶黛暮抱着必死的决心,刚摆好架势。敌人之中便出了乱子,竟有一个黑衣人冲周围的人出手了。
“啊!”不过片刻,一艘小船上的人便死了个干净。周围的人见势不妙立即向他砍去,却完全不是对手。
这是内讧了?叶黛暮几乎是蒙了,直到那黑衣人遮脸的布被扯了下来,她才发现,那是——谢璇!
“幼安!”叶黛暮兴高采烈地大喊。还有什么比谢璇的出现更鼓舞叶黛暮的吗?没有,绝对没有了。幼安的出现,意味着她安全了,她能活下来了,她不用死了。
这是绝处逢生的狂喜,怎叫她不泪流雨下呢?
然后她就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那些刺杀者分出了一部分,气势汹汹地向她冲了过来。该死!她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但是这不是死局。幼安在呢。叶黛暮想的明白,一击也不出,收剑,转身便跑。
“维桢,你个笨蛋。”谢璇一脚踏在攻向他的刺客肩上,飞了过去,一剑一个,像砍瓜切菜一般把叶黛暮后面缀着的小尾巴都给剃干净了。
“我错了。青盏,你抱她的脚,我抱头。快跑。”叶黛暮将干的衣服披在徐苏英的身上,小心地抱住她的上半身,指挥青盏赶紧跑。
幼安在,她这个半吊子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只要等他把这汀上的处理干净了,便彻底安全了。在那之前,跑才是根本。
不过片刻功夫,浅谈上的杀戮之音便弱了下去。
叶黛暮正静待消息,她们藏身之处突然来了一艘小船。是敌人?不对。是徐妫婳。
那傻子还没有死心吗?又想做什么幺蛾子了。叶黛暮拔出了自己的重鹰,郑重以待。被嫉妒冲昏了脑袋的傻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叶黛暮了解得太清楚了。
“陛下,我来。”徐苏英休息了一会,也不头晕了,抓住陛下的手,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等你死的时候,她必定什么话也不会说,就只剩下笑了。”叶黛暮嗤笑道。“坐着吧。你还喘气就已经是帮大忙了。我可不想做一场白工。”
徐苏英立即便低头,不敢再说了。青盏想阻止,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徐妫婳的小船晃晃悠悠地向着她们来。徐苏英在她到来之前,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陛下,您握剑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呢?”
“握剑?你是想问我,杀人的时候,在想什么吧。”叶黛暮毫不在意,笑着回答。“当然什么也不想。”
接下来,她便笑不出来了,声音低落阴郁。“不过,还是害怕吧。鲜血淋在身上的时候是温热的,可是我却觉得冷,比寒冬腊月的雪更冷。我害怕。那些被我杀死的人,会来我梦里哭诉。”
青盏不由自主地僭越了,她握紧叶黛暮的手,像是想将温度传递过去一般。她坚定地说。“别怕,陛下,妾在这里。陛下不必害怕,他们罪有应得。即使去了阎王那里,也无话好辩解。况且,陛下乃是真龙,乃是圣君,邪魅不敢侵犯的。陛下,别怕。”
好温暖啊。叶黛暮不由地感概。
“好一个姐妹情深。竟与贱仆携手,这位小姐,不,姐姐,这样的姑娘你是从哪里捡来的野丫头啊?”徐苏英的嘴还是那般厉害,阴损起来,叫人十分难堪。
“你一个人来的?”叶黛暮根本不和她辩论,反倒追问道。
饶是徐妫婳,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傻了。“自然不是。”
“你的侍女呢?”叶黛暮面无表情地问道,冷酷得竟叫徐妫婳感到了一丝的害怕。
但是她哪是那么容易便清醒的人呢。“你这个乡巴佬,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啪!”
青盏上去便是一个巴掌,出手之快,连叶黛暮都没察觉到,更何况是那没有习过武的徐妫婳。那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上,那半张脸立即便肿了起来。
好好一个美人,此刻竟有一半像那猪头。叶黛暮忍俊不禁。“恩,这倒是不错。青盏跟豆娘学得挺好的啊。不过,这么用,也太疼了点。”
叶黛暮可怜地拉过青盏的手,摸了摸。“手都肿了,疼吧。”
“你们,你们……”徐妫婳伸出手,指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半句来。她从没有遭遇过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可惜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面前的叶黛暮,从来不跟敌人讲道理。
叶黛暮没等她说完,笑着,直接将剑架在她脖子上。
“要么滚,要么死,你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