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叶黛暮是千不愿万不愿去挑那些个麻烦的布料子啊,首饰配套啊,甚至还有裙子上挂的玉佩。但是最后还是被卢淑慎一群人可怜巴巴的眼神给看屈服了。
“陛下,您说是这个烟霞银罗花绡纱还是这个苏绣月华锦好?”青盏这会儿欢脱的根本不像是二十几岁的人,像是刚拿到心爱的玩具的小姑娘,兴奋得不得了。与此相对比的是苦着脸的叶黛暮。
“这个吧。”叶黛暮随便指了一个,这俩花纹在她看来根本没啥区别。
她可是个大写的时尚绝缘体。她是喜欢好看的衣服啊首饰啊什么的,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喜欢挑选啊。她真的是半点也不擅长这方面的东西,还不如叫她去练字呢。抓狂中……
“不行,不行,这个颜色和那首饰不配套。还是这个好,这个色衬得陛下皮肤好看。”卢淑慎立马否决了,再拿出个七八套的方案。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比五百只麻雀还要热闹。
叶黛暮唉声叹气地望着她们,但也没想过阻止她们。日常已经够苦闷了,要是连挑衣服首饰的乐趣都没有了,那还活个什么劲。这是现代的姑娘们最爱说的话。现在看来,这话对古代的姑娘们也很适用啊。
可惜叶黛暮自己对这个无感,否则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苦闷了。聊这些有什么好玩的呢?又不能吃。
“陛下想吃什么?”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这才是热烈得起来的事情嘛。叶黛暮立即眼睛亮了起来,和霁曦讨论了起来。
“我想要你去年酿的葡萄酒。哦,上次说的玫瑰露酒也要。梨花白也不错啊。”叶黛暮第一个反应便是酒了。她都被谢璇传染了,变成个酒痴。完了完了完了,这要是被谢璇知道,非得让他得意死不可。
叶黛暮刚下定决心,绝对不告诉那个家伙。立马便被绝对的哀伤和失望所占据了。她的生辰啊,时隔壹拾壹年再一次被人提起了。自从娘去世,再也没有人在乎这个日子了。
她曾在无数次失眠的夜里想起,自己曾不珍惜的这个日子,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宝贵的日子。她来到这个世界,与她所爱的人相聚的日子。
在长平王府,她自然什么都没有,连今夕是何朝都不知道,更别提去纪念这个日子了。去岁倒是知道,可是那时候,也没有人会在意,连她自己也是沉浸在惶恐不安之中,等想起来,那一天早已经过去许久了。
没想到还会有今日啊。
叶黛暮坐在大殿的中央,被侍女,被热闹,被满心欢喜包围着。她望着她们忙碌的样子,便止不住地想要微笑。这大概就是被爱着了吧。不论今后会遭遇怎样的危难,怎样的痛苦,起码这一生,她快活过。
“陛下,在想什么?是在想谢公子了吗?”青盏竟来打趣她,引起一众人等的娇笑声。
叶黛暮倒是毫不害臊地承认了。“是啊。我好开心哦。就是可惜,今年这生辰他不在。想见他。若是他没给我准备礼物,我一定要好好捉弄他。这么一想,便觉得更可惜了。”
室内倏然安静了下来。
青盏不安极了。她说错话了。
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陛下。这故事里多的是她们不该插手的地方,无论是哪家的道理,都没有奴婢插手主人感情的事情,更何况叶黛暮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姑娘,她是一国之君。
若是过去,便是有人插嘴,卢淑慎都会好好地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一顿。陛下与她们乃是云泥之别,怎可一概而论。但是现在,她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卢淑慎走过去,握住陛下有些冰冷的手,轻声地哄道。“不可惜。陛下与他还有日后的朝夕。若是陛下真的非要见到他,我也会想办法叫他回来见陛下的。陛下,不难过。”
叶黛暮在她的温柔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得一塌糊涂。“我好难过啊,淑慎。他不在,我不开心。我想见他,我想见幼安。我一点也不想要他离开我,怎么办?淑慎,我就是想见他啊……”
陛下,还是个小孩子啊。
众人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卢淑慎做了一件她们每个人都想做的事情,将叶黛暮搂紧了怀中,轻拍她的背部,安慰道。“我知道,陛下不哭。陛下受委屈了。”
叶黛暮哭得像个耍脾气的孩子,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也不在乎这么一丁点小事哪里值得哭泣。她就是想哭,她就是想要发泄自己内心的抑郁。
任性的哭泣,比哀伤的泪水更难。因为后者只要遇到痛苦便可以流出,而前者,只有被宠溺着的,被人深爱着,被人宝贝着的人才有的绝无仅有的动作。
这泪水,其实不过是,一种撒娇罢了。
怎么办?叶黛暮在哭泣之中更加认清这现实。她真的再也割舍不下这些人了,她割舍不下淑慎、老师、仲常、青盏……还有幼安。她已经活在自己朝思暮想的世界里了。
她不能失去这天下。
“淑慎,我要在立秋那一日去宫外。你帮我安排吧。”
“可是陛下,那一日是陛下的生辰。”卢淑慎还想着要为陛下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当然夜晚的烟火是绝对少不了的。陛下如此孩子脾气,必定会喜欢那些热闹的东西。
“拜托你了,淑慎。”叶黛暮笑着说。她眼角的泪水都没有被擦拭,就那么灿烂地冲卢淑慎笑了起来。
卢淑慎拿来温热的帕子替叶黛暮梳洗,忍不住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