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神色一凛,看向殷雅璇的目光略带犀利。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八丫头知道什么?
“八丫头,祖母知道你担心你父亲,可是证据确凿,祖母也……”
殷雅璇低下了头。
祖母的这番话,已经表明了态度。
“祖母,孙女知道了。”殷雅璇声音清冷,透露着浓浓的失落。
老夫人只感觉心一凉。
“八丫头……”她还欲再说什么,却被殷雅璇打断。
“祖母,三哥哥因家法,今后只能躺在床上,这样的惩罚也够了,还希望祖母今后能网开一面,让哥哥遂了心愿,弃商从文吧。”
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倒是一怔。
殷雅璇继续说:“现在父亲不在家,母亲又病着,二房的庄子无人看管,还请祖母让大伯父和三叔帮忙照看着。”
二房名下庄子十三个,大小店面二十四家,织布坊两家,染布坊两家。
老夫人心里想着,殷雅璇毕竟年纪小,这么多产业说撒手就撒手,里面的关系利害竟完全不顾。
“二房的产业还要由你们自己打理,这个祖母自有安排,至于昭儿……把病养好再说吧。”
殷雅璇面无表情,祖母说的,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祖母的话令她心灰意冷,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产业,只想等父亲平安回来,然后,分家。
父亲顾念亲情,可这个家,却一点也不顾念父亲。
既然如此,还不如分了。
“祖母休息吧,璇儿告退。”
殷雅璇说完,便离开了祖母的房间。
回倚竹院的路上,殷雅璇步履沉重。
深宅大院,皆如囚牢枷锁,皇家如此,殷家亦如此。
一家人住在一起,却是勾心斗角,为了利益,全然不顾亲情。
何其可悲!
喜儿跟在自家小姐后面走着,看小姐脸色不好,也不敢像平时一般说笑,只好将目光放到四周的景色上。
从老夫人房间出来,旁边便是大房的院子。
“小姐。”喜儿走着,看着,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止步出声叫住了殷雅璇。
殷雅璇停住脚,回头看着她。
只见喜儿指着一处草丛,说:“小姐,那里好像有东西。”
说完,喜儿便走向那处,弯腰看着。
“小……小姐!”
殷雅璇站在原地,听喜儿声音发慌,察觉不对,也走过去。
那是一只素色鞋子,和喜儿此刻穿的样式一样。
喜儿看见那鞋,声音有一丝恐惧。
那是欢儿的鞋子,欢儿失踪那天,穿的便是这双。
可是现在,它出现在这里,那欢儿在哪儿?
“小姐,是欢儿的鞋子……”
殷雅璇知道这是欢儿的鞋子后,手脚发凉。
这种事,往往都不是意外。
一只鞋,一只发钗,一只耳环……这些东西,她见过多次。
“喜儿,去这周围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殷雅璇说完,自己也向深处走去。
炎炎烈日,阳光灼灼,殷雅璇却感觉由内而外的发冷。
欢儿死了。
沿着大房院门前的石子路走去,有一口井。
这口井里厨房太远,平日里没什么人用它,故而周围荒草丛生,将它遮掩的很隐秘。
殷雅璇与喜儿就在这口井中,发现了欢儿的尸体。
“欢儿!”喜儿先是被吓得后退,跌坐在地,而后便掩面大哭。
殷雅璇看见欢儿在井中的恐怖模样,心跳加快,双腿发软。
欢儿临死前,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小姐,快救救欢儿啊。”喜儿起身趴在井口向下望着。
人死不能复生,欢儿已经走了。
“喜儿,去通知祖母。”殷雅璇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喜儿应了,哭着跑去找人。
殷雅璇心下恐惧,可还是走到井边,向下看着。
那是一口枯井,里面并没有水。
欢儿坐在井中,向天望着。
殷雅璇注意到,欢儿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仿佛手中有什么东西。
那是人死前的最后意识。
不一会儿,喜儿带着人来到了井边,老夫人也来了。
下人们将欢儿拉了上来,殷雅璇第一时间上前,跪坐在欢儿身边,握住欢儿冷冰冰的手,哭着说:“欢儿,怎么会这样?欢儿……”
喜儿更是哭的厉害。
其余的丫鬟们捂着眼不敢看,更有的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呕了起来。
欢儿的样子,的确骇人。
“快,快把八小姐拉开,别沾了晦气!”老夫人急忙让人上前拉殷雅璇。
殷雅璇被拉开,并没有反抗,只是哭着,嘴上叫着欢儿的名字,让人看了十分不忍。
“老夫人,欢儿死的不明不白,还请老夫人为欢儿做主啊!”喜儿跪在老夫人面前,哭着说。
老夫人看了一眼欢儿的尸体,便不再看,叹了口气说:“这井已经荒废了好些年了,欢儿定是走到此处,不知这里有口井,失足落了下去,才意外丧命。”
殷雅璇的哭声小了些,听完祖母说的话,眼中隐隐有些怒意。
欢儿脖颈上的勒痕十分明显,一看便知是被人杀害后抛尸井中。
可是,祖母不会为一个丫鬟,大动干戈。
殷雅璇明白,喜儿也明白。
“来人,拿十两银子,去送到她父母那里。”老夫人一句话,便将所有事安排个彻底。
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