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山下,一片黄沙。
张道人看着王麻子却是叹道:“三哥这是为什么?”
王麻子的声音很冷,“他需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才能让我臣服。”
“可是,他并没有要让你臣服的念头。”张道人问道。
“就当是我想要为自己找一个臣服他的理由吧。”王麻子却是这么说了一句。
张道人沉默。
清明的手搭在了弦上,一只箭出现。
当他把弓拉满,那只箭发出了欢愉的呼声,是风,是雷,是闪电,是毁灭,是死亡。
当箭从弦上离开,没入那块石头,天桥八怪眼中看到的是一道巨大的身影在天空之上凝聚然后消散。
此时他们八人皆是在那座小院当中,有人饮酒,有人喝茶,有人撒白沙写得一手好字,有人举石墩如空气,有人收拾那两只木箱,有人脸上面具一张一张,有人捏铜钱卜前程。
清明轰开了那座山石大门,露出里面的金属建筑。
清明缓步而来,像是在庭院中赏花,因为走得太过悠闲甚至显得有些缓慢。
其实当清明刚刚拉弓的时候就有一双眼睛发现了清明。
此时那双眼睛像一只老鼠一样躲在黑暗里,他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害怕。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他的样子一定会诧异,本来年纪不算大的他竟然看起来比陈三昧还要苍老许多。
要知道他是陈三昧收养的,算起来至少要比陈三昧那个老头还要年轻三十年,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一台台精密的仪器运作着将一管管针剂和血液注射到他的体内。
当清明势如破竹而来,那些所谓的陷阱被一道金黄光柱破开即将冲到他的面前时,他终于动了。
在他动的同时,身体犹如海绵一样迅速地膨胀,原本凹陷的双眼皮肤重新恢复了活力。
他举起了手,似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想要遮住那道刺目的金光。
可是,一只手能挡住那么一道璀璨的光吗?
答案是,可以!
那道光被那只手挡住了,金光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支黄金箭悬浮在那人身前一寸。
或者说那支箭被一股力量阻挡住了,无法前进分毫。
就在这时,另一支箭飞了过来,那人脸色大变,飞来的是一只赤红的箭,它来得无声无息,若非自己对于那么一支箭太过熟悉或许只有等到那支箭透过自己的心脏才会洞悉。
他只来得及偏了一下身子,那支箭便穿过了他的身体,只是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而他却是笑了。
“你见过陈老头?”他寒声问道。
“陈老头?”清明觉得很生气:“这就是你对他的称呼?”
仿佛是察觉到清明的怒气,“不然呢?还叫他父亲大人?”彭蒙笑了笑,“那未免也太恶心了。”
“你其实本来就很恶心。”清明厌恶地看着他被赤红之箭洞穿的身体,那伤口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开始腐烂并且发出恶臭。
“是不是挺吓人的?”彭蒙的冷静让清明有些不安,当他用一种仿佛伤口不是在自己身上的平静语调述说这件事的时候,清明看到了他时而苍老时而年轻的面容。
“陈老头,他……”彭蒙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还活着吗?”
清明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彭蒙哈哈大笑,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我就知道就算我死了,他也仍旧是会活着,他的命太硬!”
彭蒙似乎并没有和清明打斗的意思,而是收了手,坐在了一块石头雕刻的椅子上。
“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大师兄?”彭蒙的反应太淡然,就像是在和清明唠家常。
“这要看陈老头还认不认你这个徒弟了。”清明冷笑一声。
“看,你不也叫他陈老头。”彭蒙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咧得很夸张,笑得也很夸张。
“我们不一样。”清明摇了摇头。
彭蒙也是摇了摇头,“对,我们的确不一样。”
“那张弓他还是没有舍得带进棺材里去,我问他要过,他不肯给我。”彭蒙很羡慕地看着清明,看着那张弓。
“这就是你要杀他的理由?”清明问。
“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那三支箭了,因为我把它们送人了,送了一个不管是你又或是陈老头也无法得罪的家族。”彭蒙哈哈大笑,笑到眼泪直流。
“我快要死了。”他说。
表情很平静,因为平静所以显得更加疯狂。
“我不想死!”他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