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哪啊?”陆巡傻眼,他们能去哪儿啊?今天晚上他和阿利安娜算是和整个学院杠上了,赵高这个胆大包天的二百五还把上校捆了当肉盾,这种犯上作乱大逆不道的行为放在封建社会够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随便去哪儿,只要离开这里。”赵高一只手揪着肖恩,另一只手握着手枪顶在他的后心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我我我我我我我……”陆巡还想说什么,身边的阿利安娜伸手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一言不发地把他往门外拖。
“我什么我?快滚!”赵高语气很严肃,“一直到明天早上天亮,都不要再靠近这里!”
罗成支着望远镜,眼睁睁地看着阿利安娜拖着陆巡逃出包围圈,没有人胆敢阻拦,上校的命还握在赵高那个疯子的手里,没人知道赵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执行部不敢冒这个险,如果上校死在了这里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类的罪人,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阿利安娜拉着陆巡出门,钻进了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该死!”罗成暗骂一句,他转过身来专心对付赵高。青年直起身子,既然位置早就暴露,那么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如今肖恩被对方控制,执行部一方的最高指挥官就是零距,他肩负着和对方谈判的重任。
赵高用枪顶着肖恩走进图书馆,执行部想跟进去,被赵高一眼瞪了出来。
罗成站在五百米外的宿舍楼楼顶上,手里端着巴雷特,赵高和上校出现在图书馆的天台上,双方凝然对望,刺骨的夜风吹动青年的头发,天上下起了细密的雨点。
“赵高。”罗成皱眉,“陆巡和主任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开上校了。”
赵高冷笑:“罗成你知道么?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所见的人当中,最愚蠢的一个。”
“你什么意思?”
“你这个人啊……”赵高把上校往前推了一步,“看起来很严谨,实际上仅仅只是刻板,看起来很沉默,其实只是木讷,你小心翼翼地循规蹈矩,却从不考虑自己所做的事是否合理,罗成,你读《逻辑学》把脑子读傻了么?”
“至少我现在做的事比你合理。”罗成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放开上校,我们还有谈判的余地。”
“如果我放开他,那才是不再有任何余地了。”赵高摇摇头,“你大概会在下一秒用子弹贯穿我的眉心,对不对?”
零距沉默片刻,“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赵高的视线越过上校的肩头,远远地望着对面的罗成,五百米的距离上零距在他眼里只是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小点,那个小小的人影站在风雨里岿然不动,身边立着一米多长的狙击步枪,人和枪一样笔直。
“我不相信你。”赵高懒洋洋地说。
“你究竟想要什么?”罗成问,“提出你的条件。”
赵高叹了口气,他把上校推到天台边缘,“所以我说你木讷嘛,如果我站在你那个位置,我根本就不会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误伤上校,也要争取最后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因为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罗成,你循规蹈矩太久了,这让你开始变得缩手缩脚,你不敢触碰任何红线,不敢违背任何命令,你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上校的一把枪,他让你打谁你就打谁,他让你什么时候开枪你就什么时候开枪,现在上线忽然不在了,你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么?”
天边忽然有闪电刺破云层,白亮的电光照亮了半个城市,赵高的半张脸被映得惨白,另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青年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不应该寄希望于谈判,因为谈判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赵高哈哈大笑,“你不是说过么?我是个与魔鬼做交易的疯子,你怎么会愚蠢到与一个疯子谈判?你应该杀死我,一开始就杀死我,用重机枪朝我扫射!”
“你疯了……”罗成陡然明白了赵高接下来要做什么,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他按住耳机朝执行部大吼,“阻止他!给我阻止他!”
但还是晚了,赵高把手枪抵在老人的后心上,连续扣动扳机打空了弹匣,火光与爆响之中九发钢芯弹被依次射入上校的胸腔,强大的动能把他的心脏和肺部击得粉碎,隆隆而过的闷雷掩盖了枪声,但罗成能看见狰狞的血花从上校的胸前爆开。
“这就是我的目的。”
赵高抬脚在老人的尸体背后踹了一脚,上校一头从图书馆的顶层栽了下去。
“不……”罗成趴在楼顶上睚眦欲裂,“不啊——”
空气中忽然扬起缥缈轻柔的歌声,像是年轻的女孩在平安夜里吟诵的圣歌,又像是中古时带着风笛的苏格兰民谣,没人知道这声音来自于哪里,仿佛有个女人站在世界的最高处向着天空,大地和狂风暴雨高歌,声音穿透天堂和地狱。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罗成在楼顶上眼睁睁地望着上校的尸体从图书馆的天台上坠落,双眼一片赤红。
一只白嫩的小手从背后探过来,慢慢搂住了青年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