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醉尘算得上是机巧灵敏,双眼似是在盯着自己手上的酒杯,但目光却不动声色的偶然一个斜瞄,便发现了文羡晴眼神中透出的一丝涣散。
嗯?难道她的怨念终于有所动摇?
冷醉尘在心中迅速的盘算了一番,推测她听了自己的话后应当是陷入了杀自己与不杀自己的两难境地,是以执着的念头终于有了裂缝,这种情况下应该立即乘胜追击,赶紧继续打消她的念头。
但是冷醉尘又想到不能刺激过多,以免激起对方的逆反之心。想了想,冷醉尘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淡然的说道:“随心居与无忧阁世代交好,想来和睦共处,若是你我二人怨结不解,执意相杀,想必文阁主也不愿见到这样的结局,还希望文姑娘高抬贵手,我定然向文阁主和师父述说,不会耽误文姑娘的终身。”
如此低声下气,冷醉尘说得毫无阻碍,只求对方不要再纠缠自己就好。
文羡晴将冷醉尘的话听在耳中,瞬间就知晓了他的想法,冷冷的一笑,眼神突然就坚定了起来,在冷醉尘微微吃惊的目光中开口说道:“你无须多言,我只是在考虑如何才能杀你,而不是在纠结该不该杀你。”
冷醉尘脸上一僵,淡然的神色刹那间凝结,然后便发现自己的举动在对方看来是如此可笑。眼前这女子看似行事毫无章法,处世经验欠缺,不过这心智可不差啊,哪又有这般容易被自己说动的。
修道之人心志坚定,又岂是一两句言语便能动摇心神?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够在大道之途破难而行。
月窈在旁边看得有趣,也不顾冷醉尘的尴尬,笑道:“倒真是一对儿冤家。”
文羡晴闻言顿时横眉倒竖,愤而开口道:“莫要把我视作与你一般,我的眼光没你那么差,我与他只能称得上是仇家,非死不休!”
月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莫说有我护着,如今醉尘的修为不在你之下,你不一定能伤得了他,况且父母之命也不敢违背,你们两人终将会结为道侣,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纠结往复,最后还是要嫁与他为妻,你总不能谋杀亲夫吧,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如果你真杀了醉尘,你叫文阁主如何自处?”
文羡晴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父亲觉得难堪,我便向逍遥前辈自杀谢罪。”
月窈嗤笑了一声,说道:“别将自己看得太重,在我看来,你的一条命……抵不了。”
“你!”文羡晴怒目圆睁瞪着月窈,一时气急。
月窈又道:“些许小事,何须固执,就算结为道侣,也可以再不见面,相安无事”
文羡晴立即反问道:“小事?若是你沐浴之时被人窥尽风光,如何自处?”
月窈柔柔一笑:“若是醉尘,自是任他观赏。”
冷醉尘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抬头望着长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若是他人呢?”文羡晴又追问道。
月窈戏弄般的笑道:“以我的修为,他人看不到。”
文羡晴手指上青筋凸现,显然被这句话噎得有些难受,而冷醉尘的嘴角咧了咧,却不敢笑出来。
稍微停顿了一下,月窈又道:“处世当三思而行,莫要给你无忧阁惹下滔天大祸。”
文羡晴看着月窈淡然的脸色立即又将心中怒火压了下来,深吸两口气,缓缓说道:“恐吓我又有何用,我心中魔障不除,此生得道亦是无望,你不用再说。”
冷醉尘心头很是苦闷,他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一根筋的愣头青,和她讲道理,摆利弊,威言恐吓俱都无用,只要能够达成所愿,哪怕事后洪水滔天也在所不惜,偏偏自己也不敢杀她,无奈到心中郁结。
能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暗中杀了她,永绝后患?
冷醉尘吐了一口浊气,这也只是幻想而已,莫说她入世修行身上必定带着父母赐予的保命法宝,杀不杀得了是一回事,再者说,自己与她也算是相识多年,虽有仇怨却也是自己名义上未过门的伴侣,人有些讨厌,但也不至于到杀她的地步,再怎么心狠手辣的自己面对这朵带刺的娇花也下不去手啊。
难道非要将她收入房中才能解决么?冷醉尘开始思考这种方式的可能性。
就在此时,远远的长街尽头行来一支庞大的队伍,只见前首引驾仪仗旌旗招展,然后是人数众多的扈从前拥后簇,中间是十余人抬着的方辇,后面车乘相衔,气势十足。街上的涌动的人流渐渐的滞缓下来,接着默默的让出了中央的通道,行至街道两侧跪下,紧闭着嘴,不敢发出声响,整条长街只听得见引驾仪仗的鼓乐之声。
皇帝出行么?冷醉尘又饮了一口酒。
这时楼下一个店小二低声的说道:“掌柜的,这是皇后娘娘的鸾驾,您快到店门口去。”
掌柜闻言赶紧行出店门,至门口跪下,神态恭敬。
皇后?那就是执掌后宫的第一人了?武慧娘一心篡权,这个当今的皇后娘娘必定容不得她吧?
那支队伍渐渐的行至眼前,只可惜方辇上的帷幔并未撩起,看不见其中母仪天下的皇后姿容。文羡晴和月窈均是不为所动,这人间的皇后地位再如何的高贵,在她们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
来到长安几日,冷醉尘也有意无意的打听到了一些东西,当今皇后名叫长孙婉儿,乃是大唐当今左相长孙忌的胞妹。其父长孙峰跟随高祖皇帝一起打下了大唐的天下,深得皇帝信任,建朝后初任吏